第25章: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梁永和想不明白,他的專業成績明明如此優秀,怎麽就被分到了大山裏看山頭。

李憲卻大致能猜到,對於吳國華來說,一袋梁永和老娘一顆顆挑,挑了整整一宿的松子兒,也就值個防火觀測員了。

在飛奔上樓的功夫,李憲心裏這麽想著。

和王文生幾人飛奔上樓,他本打算從樓梯間裏面的角門直接上房頂。

可到了四樓的角門才發現,門已經被人從外面堵死了。幾個人合力又是踹又是撞,但是那道鐵門貌似被人從外面栓住,愣是沒開。

見到這,李憲當機立斷,推開人群向樓下跑去。

林技校的宿舍安排比較奇葩;男女生宿舍是相對而立的,而且樓距不大。既然這邊兒上不了樓,李憲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直接竄到了女生宿舍。

一個大男人進了女宿,就像是一個把一個鯰魚丟到了青蛙池裏。自然引得一連串尖叫和怒罵。

顧不得許多,看準了梁永和所在的位置,李憲直接狂奔到了四樓的一個宿舍之內。屋裏一個女同學正在換衣服,有人踢門而入,女生嚇得一聲尖叫。

只不過李憲已經沒去功夫去注意這些。

此時的梁永和正坐在四樓的房檐上,看著樓下失神。

下面,學校的老師和領導們都已經聞風趕到,正在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有的讓梁永和想想自己的父母親人,要是就這麽輕生會讓他們傷心。有的校領導則是說著什麽有問題解決問題,千萬不要輕生的廢話。

聽著下面亂糟糟一片,李憲恨不得拿個520膠水把這些人的嘴都封上。

此前他在知乎上看到過一個心理學大牛關於抑郁症的帖子,上面說當一個人陷入負面情緒之中的時候,很容易產生完全的自我否定,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在這個時候,想用愧疚讓其醒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在聽到下面那些勸說之後,梁永和又哆哆嗦嗦的向前邁了一步。

房頂上的瓦片丁零落下,引起了下面的一陣驚呼。

“七寸!”

見到這一幕,李憲大喝了一聲。

聽到他的聲音,梁永和的腳停住了。

順著聲音找到了李憲,梁永和摘了眼鏡,抹了抹眼淚,猶豫了一下,最終喊道:“憲子,為了供我上學,我爸把家裏的牛都賣了,耕地的時候自己拉犁、家裏三個孩子就我自己上了學,這麽多年我拼了命的學習,不敢松懈一點兒、就是想找個好工作,從山溝裏走出來,把他們接到城裏享福。

這次我來之前,我爸都想著在家裏預備酒席啦,我沒臉跟他說我被分到山裏去!”

李憲大喝一聲:“別特麽墨跡,哥們兒不是來勸你的!就是兄弟一場過來送送。順便問問你死了之後遺物怎麽整?是給你燒下去還是寄回家裏?”

“啊?”聽到李憲這麽一問,梁永和呆了——這個問題他還真沒考慮過。

見梁永和情緒松動,李憲緊著問道:“七寸,我不是勸你,我就是覺得,你這麽牛逼,死了太可惜了!”

梁永和一愣:“我牛逼?”

“嗯!牛逼!”見梁永和停下了腳步,李憲忙沿著窗子下的一張課桌,爬了上去,將自己懸在了窗子上面:“5544除以24等於多少?”

幾乎是脫口而出,梁永和給出了答案:“231啊。”

這一手,引得周圍一片贊嘆。梁永和的珠心算,是李憲印象之中最深的——這個家夥的專業是會計。

聽到答案,李憲把身邊那胡亂套了件衣服,順著窗戶看熱鬧的女生拽到了自己身邊,指著梁永和問到:“我兄弟牛逼不牛逼?!”

女生怯怯的點了點頭。

李憲很滿意她的配合,扭頭又對樓下喊道:“你們誰能做到?!”

樓下自然是一片搖頭。

“你看吧!”李憲對梁永和攤了攤手。

“可這有啥用?!我學了四年會計,現在還不是要去大山裏看山頭?憲子,沒奔頭啊!”

“怎麽能沒有奔頭?”李憲立刻反駁:“七寸,這個分配,根本就不是憑本事分的。憑的是關系背景,爹媽長輩以及給吳國華送了多少錢!不是說你被分到了下面林場就是你不行,就憑你這本事,到哪兒不吃一碗飯?非指著學校分配個屁啊!

我被分到環衛處掃大街去了。剛我還想著去他姥姥的,不幹了,自己下來做點買賣。我都想好了,我這有點兒本錢,等到冬天咱們就去林場裏倒騰木材。先一車一車的倒騰,本錢足了咱們養個車隊,到時候一天賺他個千八百塊的。

咱在林業局買房子,買大房子,娶個腿長屁股大的媳婦,把爹媽都接來。咱倆一起幹。五年,不、或許兩年之後,咱們倆肯定比這一屆所有分著好單位的人混的都好!你信不?不靠老子不靠關系,他們不一定比咱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