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李靜然虎著臉幫程晏和換藥, 胸口中彈,傷處血肉模糊,但凡再偏一處人就沒了。

“你自己的身體什麽情況不知道嗎?好好躺著休息就是了, 幹什麽要爬起來, 我自己不會推門進來嗎?”

用得著他帶著傷特意開門迎接她?

程晏和身上疼心裏卻滿足, 知道她是心疼自己, 被“罵”了反而高興,等她換完了藥後握著她的手不肯松開。

李靜然的氣還沒消,當然不光是氣的,還有心疼、擔憂等, 眼眶也紅著, 換藥時沒忍住流了眼淚。

程晏和噙著笑, 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道,“別擔心,沒有傷到要害,就是失血多需要養幾天看著嚇人而已,看到你,再嚴重的傷也好了。”

李靜然無奈的睨道,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一樣好騙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現在不光受了重傷,以後還要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 不養好身體怎麽行?再說我都已經到了, 早一刻晚一刻見有什麽要緊的?”

這一次程晏和主動承認了錯誤,“你說的對,你來了我肯定好好養傷,哪裏不遵照醫囑的你教育我。”

李靜然無奈的抽回手,敢情自己不來人家就不好好養傷了。

“時間不早了, 你先休息,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

李靜然扶著他躺下,給他掖好被子後準備離開,雖然有很多話想問,比如為什麽不告訴她真實身份,以後有什麽打算等,但“既來之則安之”,發生的已然發生,沒發生的不急於一時,大半夜的抓緊時間休息,以後有大把的時間讓他解釋,不解釋個子醜寅卯來絕不饒過。

對此程晏和沒有異議,知道她這一路來肯定是擔心受怕,確實需要好好休息。

事實上,在她出現之前,他心裏一直揪著,生怕她不願意過來或者路上出了意外,那他下半輩子恐怕真的沒有一天能夠安穩入睡了。

李靜然按照王連坤的囑咐去了隔壁屋,跟程晏和的房間結構相似,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全新的洗漱用品在床頭櫃上安靜的擺放著。

時間太晚李靜然只簡單收拾了行李,洗漱後就睡了,這一覺睡的頗好,醒來已是天光大亮,窗外的說話聲、雞鳴聲、叫賣聲或近或遠,生活氣息甚濃。

拿起枕邊的手表看時間,七點二十六,不算晚但也不早,掀開被子洗漱後換了衣服就出了房間,先去程晏和屋裏,見他正倚在床頭看書,黃皮書殼,寫著《論持久戰》幾個字。

看到她進來,程晏和放下書微笑著問,“起了?昨晚睡的好嗎?”

李靜然笑著點頭,走過去坐在了床畔的圓凳上,看他臉色依舊蒼白,嘆了口氣問,“你呢?傷口好點了嗎,今天的藥換了沒有?”

程晏和搖頭,“沒有,知道你必然要問,也就不麻煩連坤兄。”

她聞言輕笑,從抽屜裏拿出藥膏和紗布麻利的給他換了起來。

昨天傷口裂開看上去有些可怖,經過一夜已經結了薄薄的痂。

“看上去比昨天好了些,等傷口愈合結了痂才好的快,這幾天你就躺著休息,有什麽事交給我去辦。”

程晏和看她垂眸認真的模樣,勾起的唇角一直沒下來過,本想說句玩笑,想了想到底沒舍得開口,握著她的手道,“好,那就有勞靜然同志了。”

她這才想起名字的事順勢問,“聽說這名字是你給取的,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嗎?”

程晏和看著他的目光柔和安寧,在她手心寫下來“靜”和“安”兩個字,道,“靜,歲月靜好;安,平安順意。至於姓,不是隨意選的,而是挑選的那個身份恰好姓李。”

這個名字蘊著他對她對未來生活的美好祝願,無非是希望戰爭結束,早日過上安然自得的生活。

“挺好,而且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過上這樣的日子。”

程晏和無聲的將她擁進懷中,這次沒有用力,她還專門避開了胸前的傷處,只靠在了他的肩頭。

“我們是要一直生活在這裏?”

程晏和搖頭,“不是,因為傷情太重才來,預備在這裏修養一段時間,過陣子我們一起去基地,從事後勤保衛工作。”

他說的基地正是著名的紅色基地延安,因為身份的暴露,目前已經不再適合從事地下工作,這跟李靜然設想的結果相似。

“好啊,延安可是我一直向往的聖地,最重要的是我們能夠並肩作戰從事革命事業。”

以目前的戰亂狀態,延安反而安全,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程晏和撫著她的肩點頭,“你說的對,只要我們在一起,天涯海角皆可去。原本想跟你求婚,再給你個一生難忘的盛大婚禮,現在恐怕是給不了了。”

李靜然明白他的意思,這是遺憾不能給她盛大婚禮,但她故意曲解道,“所以呢?現在連求婚也沒有了嗎?為了你我特意從松市來,你連個名分都不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