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將是兵之膽

“邢尚書!”

“李學士!”

“沒想到是你?”

“沒錯,就是我。”

……

兩人打機鋒似的對話,周圍人聽地雲裏霧裏,也只有李逵和邢恕兩人心知肚明了。

李逵的仇人不多,至少在朝堂上算不上多。可要限制李逵繼續成長的人很多,哪怕是在京城的時候,李逵也想不透到底是誰在背後搞他。這不是對朝堂的消息滯後,無法防備。

而是因為他升遷太快,嫉妒他的人太多。

不招人忌是庸才,李逵也不想成為出頭鳥,但讓他裝平庸也做不到。

至於說要壓他的人很多,再正常不過,比如說如今的朝堂。三品以上的官員,大部分都是嘉佑年間的進士,尤其以嘉佑二年和四年的居多,都是中進士三十多年的臣子。比如章惇、林希、曾布、李清臣等人;次是英宗和神宗初年中進士的臣子,做官也在二十五年以上,如楊畏、蔡卞兄弟、邢恕。

沒有官場三十年的沉浮,就入中樞,確實不太可能。

而李逵呢?

紹聖元年,他中進士才只有七八年,連十年都沒夠。

雖說李逵是紹聖元年的門面,但是同樣也說明李逵在朝堂上的鐵杆盟友一個都沒有。

索封不算,再說了,索封也是元豐年間的進士,做官快二十年了,比他資歷老多了。

而李逵的同年們,幹的好的才不過是通判,連知州都不是,更不要說入朝堂做部堂侍郎等高官了,根本就不現實。甚至大部分還在縣衙裏轉圈呢。

這也宣告著李逵在朝堂上是被孤立的人。他因為太優秀,升官太快,等到進入朝堂之後,才發現,周圍一個可以成為盟友的同僚都沒有。連幫襯的同年都沒有。朝堂上能有話語權的官員,都是前輩。而前輩,哪怕是和李逵關系不錯的前輩,也不太樂意才二十多歲的李逵就和他們能平起平坐。

這不是什麽嫉妒,而是體制被破壞的不滿。資歷也是一種資本,誰都是一步步熬過來的,憑什麽比他們兒子都要小的李逵如此輕松就坐在他們面前,與他們擁有同樣的權力?

他們是一路從七八品的小官,一步一個腳印擢升上來的,李逵的仕途,就像是告訴他們,當年自己吃的苦,都白吃了。

至於邢恕的到來,李逵已經猜到了一些,只是需要印證。而他試探的話,得到了邢恕的回應。

沒人逼他,是他自己說的。

這就足夠了,冤有頭債有主,李逵找邢恕就行了。

實際上,邢恕被任命為宣旨欽差,已經被皇帝趙煦給舍棄了。朝廷在決定派遣邢恕安撫李逵的那一刻,邢恕的死活,對任何人都不重要了。

可邢恕還沒有感覺到這種被舍棄的悲涼,他甚至還覺得可能是皇帝對他的補償。畢竟,李逵之前折辱他多次,如今他帶著皇帝的旨意而來,李逵就算是天大的委屈也得忍著。再說了,李逵敢殺人嗎?

敢殺朝廷命官嗎?

借他兩膽子都不敢。

邢恕篤定的想到,他連李逵黑黢黢的臉更黑了都沒有發覺,反而高傲的如同一只巡視自家領地的大公雞,站在李逵面前傲嬌道:“人傑,你是個人才,可惜你不懂為官之道,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嗎?”

“我犯錯的事多了去了,你說那一次?”

李逵冷笑起來,他這話絕對不假,問題是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冒犯了誰?離開京城之前,他是朝堂上最紅的辣子雞,天章閣直學士,從三品文官。他有必要去在意嗎?

離開京城之後……放飛了自我後諸事順心,比當官開心多了。官場就像是個囚籠,無時無刻的讓深陷其中的人被磨平了性格棱角。

脫離囚籠之後,李逵真的可以做到隨心所欲。

如今他不在乎犯錯,或者說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反正,他得罪不起的人有,但絕對不在京東東路這片地頭上。在京東東路,誰說了都不好使,他才是這片轄區的主事人。

邢恕愕然地看向李逵,他用近乎說教的語氣對李逵說話,可李逵死不悔改的樣子,著實讓他生氣。不由調門高了起來,尖聲道:“李逵,你不再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朝堂上再也沒有你的位子,你難道還不知道收斂?”

“收斂什麽,對你搖尾乞伶嗎?”

李逵突然哈哈笑起來:“邢恕,自從我第一次在刑部大牢見到你,就知道你這家夥不明形勢,奸詐有之,卑劣有之,但卻看不透大勢所趨。你以為你來登州是皇帝給你個肥差獎勵你呢?你是被舍了的棄子,你雖然和楊畏一樣卑劣,可人家眼光比你好,謀劃比你強。反倒是你,如同跳梁小醜般的可憐蟲而已,別以為自己是什麽二品高官,我呸,爺也是穿紫袍的侯爵,收起你那點可憐的自卑,這裏是登州,不是京城。登州境內,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聽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