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李聖人出關了

幾萬本著作散發了出去,可以說,京城一度成了李逵一個人的舞台,有幾天,連皇帝和宰相的小道消息都讓東京百姓提不起任何興趣。

如今,街頭上見面問候也不是:“吃了嗎?”

“沒吃呢?”

也不是:“哪兒耍去?”

“正修身呐!”

而是,兩人見面,先是抱拳行禮,然後一人高聲道:“兄台今日行知合一了嗎?”

“正準備去教坊合,賢弟可有?”

“同合,同合!”

於是欣然同往。

這樣的問候,無疑成了最近大宋京城的一道風景線。足以說明,李逵在京城的人氣,隱隱有沖天之勢。

在如此大好形勢下,李逵終於破關出門。準備接受天下人的頂禮膜拜。

不過,現狀讓他有點感覺不太真實,剛進入皇城,眼前一貨竟然敢翻著白眼在他眼前過去。還敢用鼻子吭氣,太不把儒學宗師放在眼裏了吧?

還有那貨,跑什麽跑,難道他還會吃人不成?

“少爺,您不是說平日裏不要和酸儒計較嗎?要忽視他們嗎?”

阮小五辛苦的攔著李逵,他有點心驚膽戰地看著周圍,這裏可是皇城,在皇城裏動手打人,他家少爺即便是皇帝的連襟,恐怕也落不下好來。

李逵不爽道:“平日裏他們這幫酸儒用鼻子看人也就算了,如今還敢在我面前哼氣。待我前去理論一番,折折他的銳氣!”

“理論?”

阮小五覺得李逵自從寫書之後仿佛變了一個人,動不動就要去和人講道理。當然,他是不明白李逵的心思,皇城內當然有學問高深之輩,但在他擅長的領域,絕對說不過他。

如今他研究行知合一已成體系,他心氣正高著呢,豈能被一兩個固執的老書生給鄙視?

李逵並非是狂妄自大,而是他發現了一個秘密。大宋皇帝和宰相對理學並不待見,至少眼下是如此。心學很可能會成為官學。

什麽意思?

創建心學的王守仁在明朝的情況確實不好。即便是追隨者眾多,但也忽略不了一個現實,皇帝不喜歡。心學的根基是人,人都這麽重要了,還人人都能成聖,大明還要皇帝幹什麽?這也是心學創建之後,並沒有並統制階級認可。甚至同為心學門人的張居正,竟然舉起刀子,成了第一個鎮壓心學的門徒。

可宋朝和明朝的政治環境完全不一樣。

士大夫和皇帝共同執政,導致心學要比處處禁錮思想的理學更加容易被接受。大宋的風氣也更加崇尚自由,也是心學發展的契機。在明朝說不通的道理,在大宋卻能普遍認同。

就像是程頤在絕望之際說的那樣:大宋要出聖人了。

這話真的有機會。

可是有人竟敢對聖人不敬,這該有多狂妄?

“少爺,相爺還等著你呢?要不您先去都事堂辦差事,等回來了再去和那窮酸理論?”阮小五盡忠盡職地攔著李逵。

李逵眯著眼,良久,才嘆氣道:“且讓老賊逃過一劫!”

人都是會膨脹的,富可敵國,沒有讓李逵膨脹,主要是即便大宋商人地位再高,也不過是賤業。進士及第,也沒有讓他膨脹,主要是連李逵都覺得自己是僥幸。而著書立說之後,李逵頓時膨脹了起來。主要是外界好評如潮。

而且心學傳播之後,深入人心。

這要是還低調,就不是李逵了。

都事堂外,章授翹首以盼,看到李逵就急忙迎了上來。一靠近李逵,就低聲囑咐起來:“人傑,等會兒你可得幫你三叔掩飾一二。”

“三叔,你又做出天怒人怨的事來了?”李逵不解道。

章授聽這話就不樂意,他就是好吃,好玩,沒什麽大志向。什麽叫做出天怒人怨的事來,他想做,可是大宋能給他這機會嗎?

而且,他被他爹懷疑,還不是為了幫李逵。章授挑眉道:“人傑,做人得講良心。我這不是為了你,才說出了那個秘密,你怎能不認?”

李逵這才想起來,似乎一個月前,章授在酒樓告訴他章惇和蔡卞要對理學動手。

他這才點頭道:“三叔,這份好小侄心裏記著呢?”隨即他臉色古怪的問章授:“三叔,按理說這是你家的家事,小侄不該多嘴。可章相不會連你都信不過吧?您可是他老人家的親兒子。章相就算是要懷疑,也該是懷疑外人吧?”

對於這個問題,章授也是無可奈何,沮喪道:“可說呢?但他要懷疑我,我能有什麽辦法?”

說起來,章惇對幾個兒子都不太放心。其中最不放心的章授。和別家做父親的不一樣,章惇最不放心章授,就偏偏將章授帶在身邊,老頭要死死的盯著兒子,不讓章授有絲毫犯錯的機會。

李逵明了,思量道:“見到章相,我就說理學詆毀朝政,連小侄都看不下去了,才著書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