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益智玩具

擔心師弟受騙,周侗等安道全忙著診斷的時候,偷偷問李逵:“師弟,可另情?”

李逵舍棄了安鐘陽,卻對安道全給予禮數,這本來就讓人懷疑。

周侗以為李逵被安道全這小子花言巧語給騙了,安道全這小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和他老爹一個德行,在太醫署周圍頗有浪名,好死不死的禦拳館就在太醫署周圍。

王進也是心存憂慮,問:“剛才安道全這小子是否用話哄騙了你?”

可沒想到,李逵詭異地努嘴笑道:“這小子是個妙人!”

就在剛才,李逵和安道全用詩詞對話,問的是金陵的風土。可又不是風土人情。屬於文人的矯情說話的方式,就像是某些人開口閉口說的是風月,其實他說的不是風月,而是對生活的態度。雖然語言可能很低級,但是格調一下子上來了,給人種高山仰止的風骨之意。

文人就喜歡這個道道,說的是古人,談的當下,明的是志向。

李逵對此道也是初學,要不然能更扯淡一些。

只是倆人都沒有深入探討。

王進不通文墨,讓他寫家信之類的還能勉強辦到,但要說詩詞,真的為難了這位禁軍教頭。

周侗也差不多,他雖說比王進水平高很多,但禦拳館畢竟不是太學,禦拳館的館主也做不出錦繡文章出來。

李逵和安道全的一問一答,他們都聽到了。

正因為聽到了對話,才不解。

什麽‘懷鄉訪古事悠悠,獨上江城滿目秋’、‘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他們每一個字都認識,但連在一起,都是雲裏霧裏。聽得好不懊惱,仿佛聽了這話之後,他們的智商都下降了不少。

讀書人的世界他們不懂也就罷了,連醫者的世界也不懂,這讓人頗為沮喪。

實際上,李逵的問話不過借用了王珪的《金陵懷古》這首詩,問了一句話——漢子,哪兒去了?

王珪的時代,大宋雖強盛,但是內憂外患,詩雖然是說的金陵古城,卻引申出了時局艱難的感慨,自然要說的悲淒一些。

安道全的回答借用了周邦彥的《金陵懷古》,也只有說了一句話——妹子,哪兒去了?

這就是不同的詩人,就算是遇到了近似的景色,同樣是蕭索的描寫,寫出的詩詞卻是截然不同。

周侗和王進面面相覷之後,頗為無奈,讀書人的行事,果然古怪,不爽利。

之前因為李逵武藝高強,周侗還真沒將李逵當成異類看待,反而將李逵當成和他們一樣的武人,是自己人。此時此刻,他們這才反應過來,讀書人的調調,邪門的緊!

這源於大宋階層的鄙視鏈,文人看不起武人,因為武人簡單,不如他們復雜。其實,武人也不是生來就簡單,但是在大宋,武人所有能夠不簡單的機會都被掐斷了,沒有機會割據,沒有機會謀反,甚至連拉幫結派都只能在武人之中進行。

這就導致了一個結果,武人的人情關系極其單一。

有武職的勛貴和皇親國戚不在其中,因為從本質上來說,他們不算是真正的武人,而是禍害。

李逵給王進的感覺就是這樣,這家夥看著簡單,卻深不見底。

有種被蒙騙了心虛感,但又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否真實。

好在安道全要比他爹行事更加果斷一些,排除了李全所有其他病灶的可能,最後看著李全的腦袋,有點不知該如何下手了。

傳言,華佗的《青囊書》能夠給人破胸、開顱,可這是傳說,沒有那個醫者見過。甭管是開胸還是開顱,都是兇險異常,絕無生還的可能。打開了之後,病灶發現了,人也死了,治病還有什麽意義?

可是作為醫者,如果不能堅持自己的判斷,這輩子也只配做個不入流的庸醫。

他判斷李全的問題肯定在頭上,而且他也堅信自己沒有錯。這時,安道全的目光鄭重起來,從醫箱裏拿出了銀針,取出了最細的毫針,想要刺入李全的耳後。

這讓李全大為驚恐。

他是傻,但並不是說人傻了,就不害怕。

看到銀針要刺他的那一刻,人像是被架在了弩弓上,松開弩機的那一刻,嗖地飛了出去。安道全看著面前空蕩蕩的胡凳,擡眼卻發現李全已經躲到門框外了。

這讓他頗為無奈,只好用騙小孩的招數對李全道:“放心,一點也不疼。”

“以為我傻啊!針紮在頭上,我就被你的巫術控制了!”

安道全愕然,他有點不知該如何順著李全的話繼續說下去。連巫術都出來了,你還能再扯點嗎?

但同時,他心頭也是微微一喜,似乎李全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傻。對於這種病症,安道全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的,他不求將李全治好,只求將李全的症狀緩解,然後通過學習,讓他恢復成比正常人差一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