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心刺

李逵蹲在墻根邊上,打著嗝,口中陣陣腥氣從胃裏泛起來。

李逵是個大肚漢,沒辦法,練武之人都受不了長年的饑,就算是粗茶淡飯,也能吃的一個普通人家破敗不堪。

“這魚湯做的差點意思,姜少了,魚沒有過油,還沒蔥,連紫蘇都沒有,也沒整治好,糟蹋了材料。還有河魚帶有泥腥味,要在活水裏多養幾日才好。”

李逵剛吃完就開始埋汰起來食物不堪,氣地高俅差點掀桌子和他拼命。東西不好吃,也沒見你少吃倆窩頭,少喝一碗湯,吃完了說廚子的不是,還是人嗎?

關鍵是,這些魚不少還是高俅殺的,李逵埋汰食物不理想,也有埋汰他的意思。高俅也不是和蔫了吧唧的性格,自認為腿腳功夫了得的高俅,當即不服氣道:“你要是能耐,你做啊!”

李逵擡眼道:“叫板是吧!改明兒給你做一道白玉魚湯,讓你見識見識啥叫對食物的敬畏。我說不好,是因為糟蹋了材料,可惜了。”

高俅氣地一扭頭,卻看到了秦文廣巴結的笑臉,頓時有點氣餒。

他發現自己被一群來自沂水的糙漢給包圍了,有點氣惱不過。秦文廣倒是個好說話的,但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不是來巴結他的,而是看在學士的面子上,才對他好言好語供著。可高俅面對秦文廣的巴結,高俅心驚膽戰的根本就不敢消受。不僅如此,他還得陪著小心應對。高俅苦著臉,心說:自己福分淺薄,根本消受不起啊!

之前李逵直截了當說了兩人的身份。

將門子弟,這個身份高俅是不屑一顧的,畢竟將門在文人面前啥都不是。

他高俅雖然文采堪憂,但也是學士門徒,自然有他的傲氣。但他們兩人另外的身份就讓高俅不敢輕視了,當今官家最寵幸劉氏的姐夫。

高俅也就是最多打著蘇軾的旗號在小地方狐假虎威,而且這旗號還經常不好使,不給面子的太多。

高俅說什麽也想不到自己還能和宮裏搭上關系,可韓大虎對他不假辭色,完全以李逵為馬首是瞻,而秦文廣呢?看著是個簡單的人,可問題是這種人哄騙容易,高俅自信能夠耍的秦文廣團團轉,也很難被錯穿,可一旦被秦文廣發覺自己被利用之後,恨起來也是驚心動魄的主。

高俅有點埋怨李逵,帶這麽高端的同伴來幹什麽?

這不是給他添堵嗎?

小心伺候著,還怕對方不樂意。

兩個時辰之後。

晚風來襲,春日的風最是陰冷,卻總是帶著一種俏皮的姿態到來。

伴隨著夕陽西下的美景,一輛古拙的牛車從官道上拐下來,順道上堤壩,朝著他們緩緩而來。

“來了,來了!”

高俅遠遠的就看到蘇軾的那輛車從官道拐到了河堤上,拉車的牛悠哉悠哉的慢悠悠的走著。等車近了,才看清楚,趕車的是個年輕人。年輕人不是別人,是蘇軾的兒子蘇過。自從蘇過成年之後,蘇軾赴宴多半是兒子跟在身邊照應。在此之前,是高俅。

而文豪……

醉了。

腦袋歪在車廂邊上,嘀嘀咕咕的絮叨著什麽。

“父親,父親到家了。”

主人不在,女主人在家的時候,拜訪是忌諱。李逵等人只能在外頭等著,和高俅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文士醉眼朦朧的睜開眼,扶著車把顫顫巍巍的對一棵楊柳揮手:“諸位盛情難卻,可相逢終有一別,回去吧!回去吧!”

堤壩的院子裏,走出一個俏麗的中年婦人,年紀也不算太大,穿著粗布粗衣,卻掩蓋不住曾經的美貌。

聽到文士如此說話,頓時眉頭微微蹙起,嘆了口氣,急忙趕過去扶著文士。

李逵等人都走到跟前了,看著這一幕,也不知道該打招呼呢?

還是該裝作沒看見?

年輕人將文士扶進了院子之後,匆匆趕來告罪:“幾位,家父醉了,讓幾位見笑了,不知幾位是……”

高俅先開口道:“叔黨,這幾位從沂水趕來,這是沂水縣令周元的弟子李逵,這兩位是地方……鄉紳。”

“拜見小師叔!”李逵順勢從兜裏拿出了周元寫給蘇軾的信,然後奉上了禮單。

年輕人正是蘇軾的小兒子蘇過,他從出生之後就一直跟著蘇軾,也是蘇軾最為喜歡的老兒子。蘇過自然知道周元,是父親在杭州收的弟子。幾年前在京城還來過幾次,印象還是有一些的。急忙將李逵等人迎入了家中。

奉上清茶之後,閑聊了幾句,多半是客套話。

等到茶水涼了,也該是客人自覺告辭的時候。可他很憋屈的發現,李逵是個實在人,秦文廣死賴著不想走,韓大虎也只能陪著。

這會兒功夫,蘇過只能硬著頭皮盛情道:“寒舍已備下粗茶淡飯,還請幾位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