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門”

這是一場小規模槍戰,韋安走過去時,追逐戰已經結束了。

空氣裏隱隱硝煙的味道,前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是聯邦軍那邊的人嗎?”一個人說。

“應該是,”另一個說,“人都清幹凈了吧,就這兩個嗎?”

“還有一個,正在追……幹掉了。”

“一定要逮到,絕不能讓他們把信息送出去。”

“他們也查不到什麽有用的吧。”

韋安繼續向前,漫步者酒店四通八達,幾乎沒有酒店常有的單調走廊,這裏像片開放的園林,能隱隱約約看到前方的人影。

韋安站的方向比較暗,這些人一時沒看到他們。

被追的人顯然死了,幾個追殺者圍著查看屍體,這些人都穿著普通客人的衣服,拿著槍。

正在這時,另一個人從主廳的方向過來,叫道:“怎麽又死了!”

他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我說了,‘門’上需要至少三個活人,你們是聽不懂還是怎麽的?操,還開這麽多槍,都打成肉泥了吧!”他繼續叫道。

“哪有肉泥那麽嚴重,他一直在反抗,兄弟們也是安全起見。”其中大概是領頭的私兵說,“我們這就去幫你找活人,這麽大酒店別的不說,人還不好找嗎。”

兩個私兵把屍體拖去主廳的方向,剩下兩個一邊說話,一邊朝韋安的方向走過來。

韋安腦子裏快速過了一下聽到的信息,沒動,拉一下衣服的後擺,藏好了槍。

“先別動手,我看下情況。”他朝歸陵說。

領頭的正對對講機說著“再碰上人先別殺啊,多逮幾個活的過來”,擡起頭,正看到他們。

看到有人,兩個傭兵都怔了一下。

而在看到他們一瞬間,韋安絲毫沒有了剛才冷漠的神色,是一個剛到現場不知所措的平民。

“你們好,”他朝對面的人說,“我們從東邊的水楊林廳過來,這裏好像有點不太對,我手機打不通……”

他一副不確定的樣子停下來,看著對面私兵的槍口。

“抱、抱歉,”他說,“你們……警方的人嗎?這裏出了什麽需要用武器的事嗎?”

他那表情簡直像從來不知道世界上槍為何物,歸陵盯著地面,一副完全不想看到他的樣子。

正在這時,其中一個穿黑色皮衣的傭兵打量韋安,說道:“咦,這不是韋安先生嗎?”

他的同伴怔了一下,韋安也一呆。

“認識?”另一個人說。

黑皮衣露出笑容,充滿惡意,就像看到意外落入陷阱的小鳥,因為得到了本來和他軌道不同的控制權感到殘忍的期待。

“這就是那位做起慈善特別大手筆的先生,”他朝同伴說,“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給鷹隼救助捐了三十萬台治療儀,不肯跟咱們同流合汙的有錢人。”

韋安發現自己還真認識這個人。

他之前做慈善,給一個叫鷹隼救助的小協會捐過一批神經修復儀,讓寒鳥公司不太高興,所以有一次在從一個朋友家聚會回來的路上,被幾個人堵了。

領頭的似乎就是此人,當時韋安去開車,有幾個人突然圍上來,把他堵在車邊,警告他不要有點錢就產生了錯覺,覺得能當救世主,他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安全。

韋安當時還想了一下要怎麽辦,他要是殺了這些人該如何毀屍滅跡,在高級住宅區可有點不好辦,但這班人接著也沒幹什麽,說完話就走掉了。

在此之後,他們陸陸續續跟蹤過韋安幾次,給他打電話,發郵件,都是些小事。

韋安沒跟人提起過,也沒報警,他當年工作時什麽威脅沒碰上過,這種只是表達一下自己能很靠近他,說一聲“別這麽幹”的,簡直就是友好交際的典範。

此時他再次遇到了這夥人中的一個。

而且聽黑皮衣的說法,自己似乎還成了寒鳥傭兵隊裏某種程度的名人。

黑皮衣的同伴看著他,叫道:“臥槽,這就是那個你們幾個去找了兩趟,還打了好幾個電話,但那個覺得自己做的事很正義,不搭理你們的有錢佬啊?!”

“對,他還特別清高,連警也不報,一副逆來順受、看不起人的樣子,”黑皮衣說,“後面錢還繼續捐,要辦的聚會一個也沒落下,我就是想不明白了這是號什麽人——”

韋安尷尬地聽他們大呼小叫,他一直覺得自己本地的生活很低調,很隱蔽,完全不引人注意,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那兩人繼續嚷嚷。

“我的確威脅過他不能報警,誰能想到他真不報警,感覺上好像嚇到了,可是錢還繼續捐——”

“這種人就是雖然被嚇到了,但就覺得自己救人特別高貴吧——”

“真不知道救那些沒啥用的普通人幹什麽,折一下神經修復儀的價格,那班廢物多活一天花的錢都比我月薪都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