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驅魚(第3/5頁)

“那就得快些了。”秦會之握著對方手,努力壓低聲音。“國主往宮中深處躲藏去了,應該是在皇後那裏,很好找……殿中人是韓昉,這是個好機會……速速殺了此人,只告訴國主是大太子下的手……至於國主那裏,大約還是要讓紇石烈太宇尋到手中,才能使大太子真正投鼠忌器。”

“明白!”

撻懶深點點頭,卻又些猶豫。“一定開殺戒嗎?一旦動手,便無回頭路了!”

“元帥。”

秦檜苦澀相對。“咱們便是能回頭,難道就有第二條路嗎?事到如今,正是要拉著所有人都沒有回頭路,咱們才有一線生機……快去吧!”

撻懶深呼吸了一口氣,便要轉身。

但也就是此時,秦檜忽然又拽住了他,然後在陰影中盡全力低聲相告:“還有……殺了此人後,能不能想法子把他的首級送到劉筈那裏?劉筈不行,韓府、左府,甚至隨便一個有兵馬的本地大族家裏都行!”

撻懶怔怔回頭,但只是一瞬而已,他便再度點頭,然後只將秦會之留在了陰影中,便向偏殿而去。

須臾片刻,風聲之中,撻懶擺出昔日元帥架勢,將那幾名宮殿侍衛喊道一旁,大肆呵斥一番,詢問國主下落,與此同時,數十名甲士則在一名瘸腿家將的帶領下趁勢湧入殿中。

“你們如何敢擅自持兵甲上殿?”

韓昉既驚且怒,同時又有了一絲來的太晚的明悟。“秦相公在何處?本官要見他!”

聽到此言,行到七八步外的一名瘸腿女真軍官直接止步,然後卻又在對方的驚愕中彎弓搭箭,只是一箭射出,便當胸將那位當朝帝師給釘回到了太師椅上。

女真重箭這般近距離射中要害,注定無救,但也不可能即刻死亡,唯獨胸腔疼痛難忍,卻又因為中在肺部,而且應該傷了氣管,以至於哀嚎聲艱難低沉。

好在這瘸腿家將早就得到明確命令,所以一箭射出,毫不猶豫,直接拔出刀來向前,只是兩名甲士按住,他奮力一揮,便將對方首級割下。

悶悶充斥了整個偏殿的哀嚎聲瞬間止住,取而代之的是血水如流,可憐韓昉一代名臣,未曾像另一個時空中等到學生親政、位列宰執,便直接死在一支女真重箭之下,享年五十四歲。

而且,恰如撻懶所想那般,此人一死不足惜,怎麽死也都不足惜,卻使原本就陷入全面相互猜疑的燕京局面徹底不可收拾起來。

暮色與風聲之中,銀術可隨即抵達,緊接著是女真傳統六大部之一的紇石烈部兵馬……而紇石烈太宇聞得韓昉被‘大太子’直接處死並取走首級,而國主又不知所蹤後,根本不用洪涯提醒,便發了狠勁,下令去全力尋找國主,甚至連那個無頭屍首都懶得看。

事到如今,誰還不是個騎虎難下呢?

然而,千余眾兵馬湧入皇城內,燈火昏暗,一時也免不了趁機欺淩宮女,掠奪寶物財貨之事。

倒是撻懶與銀術可,身為昔日統兵元帥一級的人物,深知以眼下實力不足,而且國主注定只能是紇石烈部控制才有效,便幹脆趁著兩個合紮猛安的殘余都被大太子調走,宮衛群龍無首而且分布零散,大肆收攏,以作壯大。

二人心照不宣,一個自東往西,一個自北往南,順著宮墻,聚眾不停。

這下子,整個宮城都混亂起來,動靜瞞都瞞不住,而宮城一亂,加上北面已經開始了軍事沖突,中央各處街道巷口又有各方兵馬小心防護……完全可以說,整個燕京城都已經熱鬧起來了。

“紇石烈太宇這廝想做什麽?!”

大太子府中,正在呵斥左淵的大太子完顏斡本聞得報訊,幾乎是驚怒交加。“紇石烈部想要做什麽?!”

“父王!”

當遼王震怒之際,卻有兩人一起閃出,而其中一人正是完顏迪古乃。“不要猶豫了!人心惶惶,當下重典,紇石烈部便是窺到我們行事優柔,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

言至此處,迪古乃微微一頓,方才繼續言道:“父王當速速發兵奪回國主!同時請許我替父王將六叔請來!”

幾乎所有在場文武,包括大太子完顏斡本都微微一怔,但一怔之後,卻又無話可說——六太子訛魯觀,與死去的二太子一樣,母族正是紇石烈,而且六太子還是南面那位欽點的執政親王,與被判死刑的大太子這裏天然對立。

至於迪古乃此舉意圖也算明顯,正是要去探查訛魯觀是否也參與其中,若直接參與了不說,若沒有,也應該先控制起來,防止被紇石烈利用。

“烏林答尚書,你有什麽話要說。”半晌,還是大太子自己打破了沉默,卻是點名了與迪古乃一起出列的禮部尚書烏林答贊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