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魚羹(第4/4頁)

相忍為國!這個詞匯足足說了四年。

堯山大戰前,不能相忍的結果便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大部分人都願意堅持,而其對應的阻力,相當一部分是客觀條件的不行,另一部分則是主張退到東南的‘放棄’派,但這些人早就被扔進歷史垃圾堆了,不提也罷。

而堯山大戰後呢?大戰之後,國家生死問題得到解決,這個詞匯的對應阻力,便更多的是來自於內部懈怠的侵蝕與反彈了。

趙玖早就想到這一層了,而且他一直認為,這是正常的,是可以容忍的……因為誰經歷了四年那種緊繃的日子後,都可以懈怠與反彈,也該允許人家懈怠與反彈。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這種懈怠會積累的這麽多,這種反彈會來的這麽快。

但是,黑燈瞎火之下,趙官家想了一圈,卻忽然失笑起來……如此這般,豈不是更說明自己這個官家依然是不可替代的嗎?

沒有整個官僚集體的本能保守化,如何顯出自己的高瞻遠矚?

細細想來,四年間,自己恍惚做了許多事,時代也改變了許多,但唯獨那種時代的使命感未曾減少一二。

穿越到這個時代,當了皇帝,不要抗金的嗎?

一念至此,趙玖幹脆起身:“各歸各位吧!”

趙官家沒有食言,片刻之後,群臣歸位,各處殿門、窗口方才打開,刺眼的陽光射入殿中,引得群臣一時不適,半晌才發現,原來禦座上的官家不知何時居然消失不見了。

群臣議論紛紛,卻只能失色失措。

而幾位宰執,無論是地位超然的呂好問,還是行政風格涇渭分明的趙鼎、張浚,卻全都心下驚疑起來。

剛剛經歷的那些事情,無論是趙官家根本不給群臣插嘴機會便驅除金人使者,還是中間的什麽‘自取其辱’,又或者是最後的‘楚莊王絕纓故事’,都是極為嚴肅的政治的課題。

但就在幾位宰執試圖整理措辭,準備討論如何處理這個爛攤子的時候,身後卻忽然傳來一個極為響亮的聲音:

“剛剛往左邊去的,都是金人細作!也就是官家有言在先,不然必讓爾等身敗名裂!”

眾人回頭看去,卻是今日難得上殿的樞密院編修官兼鴻臚寺邸報主編胡銓,其人憤憤而言,青筋漲出,卻又拂袖而去,儼然是發自內心出此言語。

而此言既出,不少人都有失色惶恐之態,五位宰執面面相覷,更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