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殺人(第2/3頁)

只能說,幸虧那廝連內部關系都處置不好,搞得吳氏兄弟都要反他了,不然,真就是順水推舟一藩鎮。

賞賜定下,周圍士卒歡呼聲漸漸平息,吳玠復又看向姚定,然後一時感慨:“陜西老話,楊姚種折,算是二劉(劉法、劉延慶)起家前老一輩的將門……其中,楊氏早在老年間便離了關西,不過後來楊老總管認了宗,他孫子楊沂中如今又是官家身前的紅人,倒算是又續上了;最顯赫的種氏不必多說,靖康中,老種經略相公和小種經略相公一並殉國,倒也算是轟轟烈烈;至於折氏,整族都降了,只有一個折彥質在巴蜀,只是文官身份,也基本上算是絕了……而你們陜西姚家……”

言至此處,言語開始變得斷斷續續的吳玠連連搖頭。

那姚定也頗顯尷尬……靖康中,姚氏其實並未絕,姚古戰死,可姚古之子、昔日靖康中東京城下的都統姚平仲卻在一擊不成後策馬狂奔,一路逃到了巴蜀,消失的無影無蹤,從此不知死活。

其實,早在南陽時,便有不少人給趙官家推薦過這個人,畢竟此人老早就是宋軍都統嘛,但趙玖卻根本懶得理會,後來逼得急了,便跟周圍人說起了胡話,說什麽孫元良、什麽荒木道糞,什麽這種事他見多了,此人膽氣已喪,根本不可能再有用雲雲……雖然不知道孫元良和荒木道糞具體是什麽典故,但意思卻清楚無誤,朝廷也就當此人死了。

“這樣好了。”吳玠嘆息之後,正色對姚定言道。“既是你部中取下如此大功,不能不專門賞你,我如今是經略使,便額外提拔你做個兵馬都監。”

姚定先是目瞪口呆,繼而狂喜。

周圍軍官,則個個失色,繼而一時黯然……很顯然,這個提拔過分的過了頭,尤其是從城中過來查探的王喜,本以為這個都監乃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也是格外不服。

但誰讓人家是姚家子弟呢?今日還有如此走運的功勞?

而除此之外,吳玠昨日表現、今日姿態都有些怪異,這倒是讓心中明顯不服的王喜一時不敢多嘴。

“我會以經略使的名義,正式給朝廷和你家中移文,讓他們都曉得,陜西三原姚氏對國家還是有功勞的,將來你兒子也會有個恩蔭。”吳玠坐在原處,繼續緩緩言道,然後突然發問。“可你今日到底是潰下來了吧?我親眼所見,你率數人一路逃到我這個坐處後方……沒看錯吧?”

姚定笑意未減,繼而大駭。

“規矩是要講的。”吳玠繼續端坐不動,只是微微努嘴。“昨日剛剛說的規矩,不能破!”

而隨著吳玠努嘴示意,數十名甲士忽然湧出,便在自家主將身前拿住了姚定和數名神臂弓手,儼然早就盯住了特定目標……陡然發生的變故,直接讓剛剛還在為賞賜喧嘩的軍寨漸漸銷聲,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麽變故,但也驚嚇一時。

恍惚間,唯獨遠處山中蟬鳴隱隱浮現,配合著空氣中的熱浪,繼續躁動不停。

“經略!”

姚定早已經驚駭到腦中一片空白,只是任由那些吳玠親衛將自己捆縛起來,而片刻之後,居然是剛剛還在妒忌的王喜心下拔涼之余,硬著頭皮上前求情。“今日無論如何都是打贏了的!何必如此呢?”

“打贏個屁!”吳玠將懷中佩刀狠狠擲在地上,卻是終於大怒。“若不是那巧合一箭,今日山上所有人都已經是死人了!你王喜怕是也只能哭一場,然後從城南逃了!”

吳玠徹底發作,加上昨日約定,所有人俱皆駭然。

“你們自己看看這個地勢好不好?!”空著手的吳玠站起身來,一把揪住已經被反捆住雙手的姚定,將對方拖拽向前十幾步方才停下,卻又團團轉身,指著山前陣地與身後軍寨氣憤難耐。“這個地勢,這個軍資儲備……我從年後那次大敗便開始準備的……就站在這裏放箭,只要我們自己咬牙不退,金軍不死上五六千人,怎麽可能攻上來?便是此番金軍撤走,不也有受不住傷亡的緣故嗎?為何要退啊?我就不懂了,從太原到跟前,從老種經略相公到我吳大,一次次的,你們到底為什麽要退啊?你們不是人嗎?金軍不是人嗎?若是太原還不知道退了的後果,今日你們難道還不知道嗎?不知道退了才是死路一條嗎?!”

吳玠放聲質問,軍寨前線鴉雀無聲,而周圍軍官自王喜以下,根本無人敢應。

至於姚定,此人倒是幾次張口欲作辯解,卻全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沒錯,就是這個道理!跟金人打了那麽久,早就不是靖康中的情形了,眼下所有人都明白,站在這裏不停的射箭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金人離得越近,殺傷越有效,轉身逃走,只會被金人摸上來拿下整個軍寨,到時候死掉的概率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