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很多小問題(第2/2頁)

台上台下一片騷動,十幾位隨行重臣也是愕然,而下方卻在騷動之後,全然振奮。

“開始吧!”聲音漸落,趙玖強行收起自己習慣性的上朝時的木雕表情,稍微展露了一絲笑意。

然而,振奮之下,不少太學生卻反而有些慌亂,想要舉手,卻又畏懼,且不知到底又該問些什麽。

不過,就在這時,下面坐著的諸人之中,卻有一當先之人毫不在意,當場舉手相對。

趙玖見得此人,難得真切失笑。

原來,此人乃是國子祭酒陳公輔。

話說,從井中爬出來那日算起,趙玖已經做了兩年多的天子,不過,他雖然權威日重,參與軍政日漸增多,但一開始的時候,他卻是個純粹的瞎子、聾子和白癡,既不知道宋代制度,也不曉得該如何任人任事,只是盡量抓住韓世忠、張俊等所謂歷史名將,並勉力提拔一些諸如張浚、趙鼎、林景默、胡寅等可用的心腹之人,然後再盡全力去協調宰執人選罷了。

所以,相當一段時間裏,甚至一直到眼下,朝廷的大部分庶務,都還是宰執們在負責,這位官家既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欲望親自插手。

而這就導致了除個別心腹和身前經常接觸的人以外,很多大臣,他根本只是知道個名字,甚至連名字都要臨時做功課。

但這也真不怪他……譬如說這個國子祭酒陳公輔,照理說這個主管全國教育的位置重要至極,而在三舍法這個東西沒有明確廢除的情況下,這更是一個直接牽扯到朝廷選才的要害位置。

然而,莫忘了,今年夏天趙官家跟呂相公展開那段談話,決定開恩科之前,太學根本是廢棄的,趙玖得多閑才會在意這個位置上的人叫什麽,又是什麽履歷出身?

實際上,這陳公輔也的確是在淮上時期便已經被任命為了這個閑官,南陽時趙玖與他見了幾次,也只是當路人甲而已。

昨日才從萬事通楊統制那裏知道此人姓名,和寥寥一點出身情報。

不過,這個陳公輔給趙玖留下的印象很好……在太學生們一時慌亂之時,他主動舉手,倒有些為人師表的姿態了。

甚至,如果不是心知肚明,趙官家幾乎以為此人是個托了。

“陳卿請言。”

趙玖當然會給陳祭酒一個面子。

“官家。”陳公輔起身拱手一禮。“臣冒昧,官家今日舉止,當是仿春秋鄉校國人議政之典,堪稱聖人之舉,似比經筵更合聖人之意……而臣雖為朝廷命官,卻也想參與一二,唯望官家準許,不以奏對相待,只當是校中議政。”

趙玖當然不知道什麽叫春秋鄉校議政,但卻不礙他聽懂對方這是給找了個高大上的儒家典故,所以愈發欣賞對方,便當即開口:

“這是自然,陳卿當直言不諱,毋以官身為念。”

“官家。”陳公輔聞得此言,忽然肅容。“臣敢問,為何太學中依然以王舒王的新學為主?新學只論功利,而王舒王又公然稱五代時歷事‘四姓八君’的馮道為‘最善避難以存身’,這種說法使滿朝文武不以氣節忠義相抵礪,使公卿大夫喪失了忠心為國的臣子之道,難道是合乎抗金大義的嗎?”

趙官家面色不變,微微頷首……然而,平心而論,他上來便被問懵住了……這廝好不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