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局

九月秋末時節,這一日寒風呼嘯,趙玖卻在明道宮後殿這裏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居然可以通過那口井反復往來於這個時代和九百年後,所以他開始轉行當一個二道販子官家,現代那邊享受著科技生活與無限歷史資料,大宋這邊享受著權力欲與聖天子的名望。

然而,忽然有一日,金兀術領十萬鐵騎南下,因為一路平坦,只數日便逼近亳州,而他這位趙官家因為離不開這口井,所以便以中原抗金為口號不願南下,結果導致行在這裏禦營一萬多人在大平原上被十萬金軍騎兵團團圍住。

接下來,這些大宋文武紛紛投降,並將他這位趙官家辛苦帶來的物資平白交予金兀術,自己被逼無奈,竟然只能跳井逃走。而回到現代,翻開歷史書,卻只看到宋亡於趙玖,因此人志大才疏,最後跳井而死,被金人封了個井皇帝的稱號,以至於貽笑千年。

清晨驚醒,趙玖滿頭大汗,卻只是仰頭一聲輕嘆,然後方才小心掀開被褥起身,以免吵醒了身側的潘賢妃。

而幾名小內侍上前,卻是在趙玖的示意下輕車熟路般的為官家穿好衣服並束起了方便射箭騎馬的革帶,而趙官家出得門來,見是劉晏在外執勤,也不多言,直接微微努嘴,後者便已會意。

旋即,數十騎遼東騎兵便護衛著這位趙官家馳出行在,匯合趕上來的楊沂中等數騎,便於東面微光之下,一路向北而去。

話說,這一陣子,隨著楊沂中的反水、張浚的出位,黃潛善、康履這個毫無根基,或者說根基本來是他趙官家的小集團一朝倒塌:

康履因為殿上口出怨懟之言被當場處決;

黃潛善被罷相,去學士館職,提舉杭州洞霄宮,往澧州居住。

不過,兩個核心成員之外,樞相汪伯彥卻被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從知樞密院事改成了同知樞密院事,乃是擔心一朝東西二相俱罷,人心震動之故;除此之外,禦營都統制王淵也在專門尋趙玖哭訴之後獲得赦免。

說白了,趙玖根本不敢將朝堂清空。

在這之後,如今朝堂上的格局,乃是李綱沒有來得及趕回來之前,以尚書右丞(副相)呂好問實際上掌握東府宰相職責;

汪伯彥依舊掌握西府樞密院;

禦營都統制仍然是王淵;

張浚被破格提拔為禦史中丞,掌握台諫;

內侍省另一位大押班藍珪匆匆從亳州城折返,但內侍省的一半職責卻被趙玖近乎荒唐的交給了楊沂中,二人共領而赤心隊的劉晏基本上代替了宿衛之職;

除此之外,趙玖還在呂好問、張浚、楊沂中等人的推薦下,大面積提拔了一批翰林、中書舍人、閤門祗候之類的近侍群體,並發文召集了一批賦閑在家的老臣,以館職的名義呼喚到行在,以做執政咨詢……這個復雜的群體,其實就是所謂趙宋官家傳統的秘書班子了。

而所有的這一切,再加上元豐改制後有些實權的六部,便構成了如今行在的實際核心權力部門。

不過,僅有這些是不夠的,不然趙玖也不會陷入到眼下這個進退不能的困境了,更不會急的夜裏做夢都發愁,還要天天早上馳馬放松。

問題有三個,而這三個問題光是看上面的人事就已經很清楚了。

首先是財政。

且說,雖然元豐改制將財政權力歸還給了戶部,然後戶部直屬宰執,但眼下這個局勢,戶部根本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真正的財源說白了還是要靠長江流域的遞解,具體一點是需要集英殿修撰、徽猷閣待制、揚州知州、江淮等路制置發運使、領東南茶鹽事的梁揚祖將東南財賦送來。

這位當日收留了張浚、楊沂中、苗傅、田師中等西軍殘部,幾乎相當於救了趙官家一命的重臣,實際上是整個流亡小朝廷的財神爺,但此時怕是剛剛抵達江南……

一句話,行在這裏還是沒有真正可以做事的大錢!

除此之外,便是軍隊了。

全面接觸朝政後,趙玖基本上確定,在西軍道路被隔斷的情況下,眼下他手裏就是一個禦營加一個東京留守宗澤處的兵馬,而禦營各統制,此時基本上都在京東兩路(山東地區)、淮南兩路(兩淮地區)一帶剿匪,甚至此時剛剛剿了還不到一半,屆時恐怕還需要輪換修整一波,才能將各地盜匪給收拾的差不多。

換言之,行在這裏目前根本沒有真正可以作戰的大規模軍隊!

實際上,這正是趙玖沒有處置王淵和汪伯彥的根本原因,眼下這個局勢,他們根本握不住兵權,兵馬都在各個軍頭手中,而這些大小軍頭,趙玖完全可以自己直接交流。

而除去無兵無錢外,最讓趙玖感到崩潰的,或者說真正讓趙玖這些天愁到不行的,卻正是他之前最期待的宗澤宗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