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你，算什麽東西？

瘋狂的人群被持刀的衛兵驅散開，不過原地已經只剩下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特別是瓦爾克的屍體，更是只剩下了一攤血肉，被砸的根本看不出來這曾經是一個人。

鮮血染紅了每一個人的手和衣服，還有那一塊塊依舊被他們握在手裏的石頭。

他們並沒有走遠，零散站在一旁，又重新變得沉默。

沉默地看著地上那些屍體，沉默的看著那些手裏拿著刀劍的巡按府衛兵和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伍德羅巡按。

“這……我的瓦爾克！”伍德羅上前，看著地上那攤血肉，只剩下那件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和一旁那塊被踩入碎石中的騎士徽章可以辨認出他的身份，臉色霎時一白，渾身肥肉都在顫抖著，伸出的雙手停在半空中，深吸了幾大口氣，表情漸漸變得猙獰憤怒起來，目光狠狠的剮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咬牙切齒道：“是誰！是誰殺了我的瓦爾克！”

那些如被鮮血染紅了的石頭的人，依舊沉默的看著他，不過這一次沒有膽怯和後退，甚至連手裏的石頭都沒有放下。

場面很安靜，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麥格看著身材臃腫的伍德羅，看來他就是站在瓦爾克身後的那個人了，他能橫行多年，作惡多端，他無疑是最大的保護傘和推手。

至於在瓦爾克作惡之中，他可以得到多少好處，這個不得而知，但是因為他而死去和遭受壓迫屈辱的人，數量並不比瓦爾克少。

他不親手作惡，但他才是真正的魔王。

“是我。”就再麥格準備出聲的時候，先前第一個上前的老頭向前一步，看著伍德羅咬牙切齒道：“是我殺了他，我還咬下了他的一只耳朵，現在就在我的肚子裏，你要不要剖開我的肚子看看？”

伍德羅看著滿臉血，牙齒間還有碎肉的老頭，嘴唇哆嗦起來，指著他怒道：“你這老鬼怎麽可能殺得了瓦爾克，但是你竟然敢吃了他的耳朵，把他給我抓起來，削了耳朵再給我送到巴斯蒂監獄去！”

“我在礦下幹了一輩子，我兩個兒子三年前死在了礦下，我們一家為了混亂之城的晶礦付出了所有，這天殺的強奸我的兒媳婦，連我六歲的孫女都沒有放過，兒媳婦抱著孫女上吊了，卻沒有人給我一點公道！我活到今天，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殺了瓦爾克這個混蛋，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嚼爛他的骨頭！”老頭眼睛血紅的看著伍德羅，伸出一根斷指指著他撕心裂肺地吼道：“巡按？你這個狗官，你會有報應的！”

“給我抓住他！讓他閉嘴！”伍德羅氣得渾身發抖，一旁兩個衛兵提刀上前。

“我會在下面等你的，瓦爾克會死，那你也會死的！狗官，我會等著你的。”老頭看了人群後的麥格一眼，直接一頭撞死在了伍德羅的面前。

伍德羅看著那瞪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老頭屍體，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後背升起，老頭死前的那兩句話不斷在腦子裏回蕩。

瓦爾克死了，那下一個是誰？

伍德羅的心裏有點慌了。

“到底是誰殺了瓦爾克！你們這些家夥要是膽敢包庇兇手的話，我就把你們全部都關進巴斯蒂監獄，讓你們在裏邊嘗盡酷刑，這輩子都出不來！”伍德羅強自鎮定，在眾衛兵的護衛之中，看著眾人冷聲問道。

“是我，我用石頭砸下了他的手指，他帶走了我妹妹，三天後我在河裏找到了她，我好像聽到她說她很冷，但是她已經不會說話了，我埋了她，然後，我想殺了他。”一個看起來瘦的像一根竹竿的少年向前走了一步，手裏緊緊握著一根手指，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卻有著和年齡不符的冷靜。

“是我，我掏出了他的眼珠子，就像他當初掏出我媽的眼珠一樣……”

一個個人站了出來，看著伍德羅，訴說著一件件往事，沒有絲毫的畏懼。

“看來那樣讓他死，還是便宜他了。”麥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老頭的屍體，還有那一個個走出來的人，在心裏嘆了口氣，一股憤怒的情緒從他的心底開始上升。

他知道，就算是在混亂之城也有著黑暗的存在，哪怕是現代法制社會都無法做到處處光明，這座正在法制和平等中摸索前進的城市，又怎麽可能完全避免。

但是他從未想過，這黑暗竟是這樣一個吃人的漩渦，同樣的悲劇在不斷重復上演，明明生活在這樣一座以平等和規則著稱的城市中，可他們的生命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尊重。

那個死在他手裏的人渣，還有這個成為他的保護傘的家夥，實在該死。

伍德羅看著周圍一個個走出來的人，曾經在他眼中一個個瘦骨嶙峋的黑老鼠，現在眼中卻有著近乎瘋狂的神色，連死亡都不再畏懼的人，是最讓人恐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