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不讓 第7章 最長的一夜續(第2/4頁)

說完,婉姐猛地將手拍在桌上,嘩啦啦一陣脆響聲中,一張鑲金戴玉的書桌當場崩塌。

——

嘩啦啦!

那枚結構精致而繁復,宛如藝術品的奚車機關核,在虎拳的重擊之下,如同玻璃器皿一般化作無數碎片,落在裴擒虎腳下。

而伴隨機關核的碎裂,這輛一心向著遠方,無論如何都刹不住的機關造物,終於發出一陣意猶未盡的呻吟,身軀左搖右擺,轟然墜落在夜色下的長安街道上。

猛烈的沖擊將車廂內的大部分精美裝潢都化為齏粉,而裴擒虎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緊握著雙手,心中的怒意已是難以遏制。

顯而易見,這當然不是婉姐的饑餓營銷,而是一個卑鄙無恥的陷阱,有人惡意改造了這架奚車,讓它載著裴擒虎遠離鬥場,以錯過和朱俊燊的決戰。

裴擒虎平生最恨的就是陰謀詭計。

當年長城衛所的戍邊將士們何等豪情壯志?在蘇烈的帶領下,他們百戰百勝,宛如不倒的高山,守護住了長安邊境安寧,也守護住了衛所的榮耀。最終,卻亡於陰謀詭計。

而如今,又是陰謀詭計,讓他在開戰前就陷入窘境。

看著腳下的碎片,裴擒虎又慢慢松開了手。

誠然,他以虎拳阻止了奚車的暴走,但沒了奚車,他也就沒了第一時間返回懷遠坊的希望。

守衛長安榮耀之戰的這一晚,也是長安坊市例行“移動”的時間,整個過程中,長安城會“經脈錯亂”,坊市、街道會以匪夷所思的方式變換位置。非得是搭載了導航機關的奚車、又或者極端熟識地理的老人,才有可能辨別方位,找準路徑。

而裴擒虎顯然算不得老長安人,所以當他被逼無奈地砸掉了奚車的機關核心時,就注定了回歸懷遠坊的這一路要倍加坎坷。

時間有限,他必須抓緊了……好在他摧毀核心前就看得分明,奚車墜毀的地方雖然人跡不多,卻有兩個提著銅尺挎著鋼刀的巡夜人。

長安城裏,沒有幾個人能比這些鴻臚寺的巡夜人更熟悉地理,就算是在坊市移動,長安經脈錯亂的夜晚,他們也能閉著眼睛前往任何一個他們想去的地方。

然而,當裴擒虎走出已成殘害的奚車,準備去找巡夜人求助時,卻見兩個臉上青筋怒綻的中年人已經擋在了他面前。

“你小子,膽子不小啊。”一個青筋呈八字綻放的巡夜人,咬牙切齒。

“光天化日……不對,長夜漫漫……不對,眾目睽睽……當著我們的面制造交通事故,蓄意傷害無辜群眾,你這是完全不把鴻臚寺放在眼裏!”另一個青筋呈井字綻放的人,則越說越是惱怒,直接拔出刀來。

“現在,舉起雙手放在腦後,然後蹲在地上!”八字筋怒喝道。

“膽敢反抗,格殺勿論!”井字筋將戒刀在身前一挽,頓時刀光如星,令人目眩。

而裴擒虎迎著刀光,只感到胸口憋悶,仿佛窒息。

巡夜人作為市井秩序的維護者,別的不說,勇悍絕倫四個字的確是當之無愧。他們每一個都是百裏挑一的精銳,個人武藝尚在其次,面對任何強敵都絕不示弱,當機立斷的勇氣,才是穩定人心、維系秩序的關鍵。

當然,以上這些,是鴻臚寺對外的說辭,而如果套用李元芳的詮釋,那麽鴻臚寺巡夜人大概就是……

“任憑你是天王老子,他們也敢拔刀找茬的一群**,以後遇到了記得幫我揍他們。”

事實上,裴擒虎在長安城住了這麽久,與鴻臚寺的人當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而大部分時候他們都相處愉快。

比如先前他給商行貨隊押鏢,就得到了鴻臚寺探員的大力幫忙——幾個正在路邊吃涮鍋的探員,熱心地給他指了一家炊餅做得極好的鋪子,之後很長時間裴擒虎的主食都是從武老板那裏買。

可惜巡夜人和一般探員,的確是截然不同的,能夠行走在夜色下的長安,他們的實力和桀驁不馴在整個鴻臚寺都首屈一指。

裴擒虎並不想和這樣的人爆發武力沖突,何況他如今還有求於人,所以面對井字筋的刀花,他耐心解釋道:“這是誤會……”

卻不料他才剛一開口,井字筋的戒刀就長驅直入地刺了過來!

裴擒虎心下嘆息,身體卻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任由那戒刀的刀尖堪堪停在他胸前不足一毫之處。

刀光冷冽,卻連裴擒虎那毛皮坎肩的一根毛都沒傷及,井字筋運刀之妙堪稱化境。

然而井字筋見狀卻反而更加惱怒:“挺遊刃有余的嘛!居然看得出我的刀路!?哼,長安雖大,有這份眼力的人也沒多少!而這種人夜半乘奚車出遊,又在大道上公然制造車禍,我看是對長安城治安的赤裸裸的挑釁!”

八字筋用銅尺輕輕敲打自己的手掌,點頭道:“有理,有理,我們這是遇到大功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