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來人叫江文石, 擅長各種懸疑恐怖推理片,大大小小的獎項也拿過不少,對方來意很明確, 是來道謝的, 顯然昨晚暈過去之前,他已經認出來人。

傅子斬跟人客套了一番, 目光在對方臉上停留了幾秒,此時的他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大導演就是敬業, 臉色這麽蒼白, 兩處都纏著紗布,居然這麽快就出院了。

江導很和藹,道謝很是真誠又不會讓人覺得太過,也沒有一上來就給什麽金錢感謝, 舉手投足間都很得體,一看年輕的時候就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 身上帶著藝術家的不識煙火氣和文人墨客的儒雅。

看起來更像是個拍文藝片的。

只是那謙和的眉宇間此刻卻染上了一抹憂愁, 傅子斬移開視線, 有理由懷疑那是傷口疼的了, 工作狂的共同特點, 不把身體當回事。

不是他能理解得了的,他只想健健康康退個休。

門口江導道謝的話,翻來覆去都不帶重復, 文人誇人,不管是啥都能吹出一朵花來, 傅子斬在人喘息的空档禮貌地笑了一下, “江導客氣了, 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這話他半點沒謙虛,真的只是舉手之勞,即使沒有他路過,對方應該也不會出太大問題,這也是那個女警察後來告訴他的,報警的人就是眼前這位大導演,人家在意識到危險的時候,悄悄就報了警,所以其實他功勞不大。

當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討論也沒有意義,最重要的是……

他再不去片場就要遲到了!!!

雖然他並不想上班,但是已經接了的活總得認真對待。

何況陳導最近很喜歡吹毛求疵。

江文石察言觀色間似乎是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和煦一笑,“剛好順路,一起過去吧”

聞言,傅子斬點頭直接關上門,留自家系統在房間裏看小貓。

去片場的路上,只想趕路的傅子斬被迫聽了一些隱情,一些昨晚警察沒告訴他的事情,可能是大導演太難過了,對著他一個陌生人都能大吐心聲。

大導演說,昨晚那人其實是他養子。

這大概是一個農夫與蛇的故事,年輕時候的江文石風度翩翩才華橫溢,大學時期也算得上是一個風雲人物,這樣一個才子是不缺追求者的,但就是這樣的人,孤身一人到了三十歲,別人都笑他是不是準備立地成佛。

曾經的同學大都已成家立業,家裏父母催婚催得緊,翻來覆去無外乎那些老生常談的話術,老來有伴,養兒防老。

三十而立的江文石選擇了後一條,福利院沒有父母的孩子有很多,但以他的情況是沒辦法照顧還在牙牙學語的孩童的,所以從一開始他想領養的就是大一點的孩子。

初次見面時,那個九歲多的小男孩仰著腦袋,眼裏一片清澈,看著懂事又可憐,院長說那個孩子剛失去父母不久,家裏也沒有別的親人。

當時的江文石想,就他了吧。

相差了二十來歲的兩人就這樣組成了一個兩口之家,其實相比較之前變化並不大,他依舊很忙,在家的日子兩人相處也很和諧,親近但又不親密。

孩子一天天長大,成績也很好,他漸漸好像也有了那種為人父的驕傲,可是和諧終究還是被打破了。

那一天,想著孩子月考成績很好,買了禮物滿心歡喜回到家的江文石迎面撞上了渾身是血準備逃跑的養子,而地上還躺著一個在血泊中的人。

那一段時間的江文石過得很恍惚,孩子是他親手送進監獄的,事後他才開始了解孩子之前的點點滴滴,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觸目驚心,那個孩子從來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良善。

他一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到底是因為他的疏忽還是那個孩子天生帶惡。

生活還在繼續,時間一天天流逝,他也會時常去看看那個孩子,聽說他表現良好又減刑了,當時的江文石很欣慰,一如曾經孩子拿著成績單說他成績很好的時候。

昨天是那個孩子出獄的日子,但是他並沒有接到通知,收工以後才接到一個公共電話亭打來的電話,等他一路過去看到就是那孩子把一只小貓摔打在地上。

爭吵間,他對上的是滿含仇恨的眼神,以及一句,“這麽多年一個人過得安心嗎?”

那雙熟悉的眼睛裏早就沒了曾經的清澈,也或許其實從來就沒有過……

故事有點沉重,傅子斬一路默默聽著沒說話,或許人家也不需要人接話,可能只是想要一個傾聽者。

一人說著一人聽著,在外人看來就是兩人和諧友好得相處著。

不遠處疾步而來的陳導,“???”

那不是他劇組的人嗎?為什麽和老江那家夥在一起?

幹什麽呢!!

自己要殺青了就開始挖墻腳??

進度被人壓了一頭又疑似要被撬墻角的陳導很憤怒,他快步走到江文石身後對著肩膀就是一拍,聲音很是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