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遇見蔣至這件事給季雨留下了極大的陰影,直到回到別墅都沒緩過來,整個人都頭重腳輕的。
顧鈞看得有些擔心,恰逢晚上沒有急需處理的事情,於是早早要求少年休息。
至於在哪---
不需男人問,洗漱完畢穿著白軟睡衣的少年就抱著枕頭敲響了主臥的門。
小孩兒站在門外,眼巴巴的擡眼看他。
“哥,我還能和你一起睡嗎。”
顧鈞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默許地打開門。
得了同意指令的團子迅速爬上床,一湧一湧地把自己縮到了被子裏,團成一團,然後打了個小哈欠,窩在裏邊不動了。
顧鈞從那團布包子上收回視線,看了眼時間,晚上九點半。
主臥的床是張加大的雙人床。
顧鈞身高近一米九,常年健身,體格雖然不過分強壯,可也需要相當寬敞的空間,所以哪怕這時候床上已經多了一小團,留下的地方還完全足夠男人的位置。
一天先緊張,而後又驚又喜又懼,季雨本來就不富足的體能已經到了極點。
身邊躺下來個人的時候,少年勉強睜開眼瞄了下,見是男人,迷迷糊糊的往裏湊了湊,彎著身子像只剛被撈上來的蝦一樣,慢吞吞地貼上男人的被子邊緣後不動了。
少年整個人都埋在被褥裏,只露出了半張白凈的臉蛋,睫毛卷曲著,在床頭燈下照出一片陰影來。
既精致,又脆弱。
好像擺放在展覽館中的易碎花瓶。
顧鈞忽然感覺有些不對,男人平躺著,稍微側過頭,打量著被團裏的少年。
“安安,還醒著嗎?”
男人喚了他小名。
少年聽見音兒了,悶聲悶氣地應了句。
“在呢,我在呢,哥。”
嗓音稍微有些啞。
床頭燈又被開亮了些。
男人支起半邊身子,手臂越過被褥貼在少年額頭上。
一冰一熱。
季雨被冰得激靈了一下,然後遲鈍地睜開眼,眨了眨。
貓崽子一樣往男人掌心頂了頂,原本被墊在下邊的半張臉蛋也露了出來。
哪還有一點白凈的模樣,好像飄上一朵火燒雲的白天。
“還能聽見我說話嗎?”
顧鈞坐直了身體,從季雨的角度去看,男人就像巨人一樣,傳到耳邊的聲音也低沉地像是打雷。
“哥,我聽不太清楚,你說什麽了。”
少年側著耳朵認真聽著,迷糊著眼還要掙紮的模樣,看得讓人有些揪心。
顧鈞面沉如水。
他把掙動的少年松開了點,從被子裏撈出來。
輔一遇到根本算不得冷的空氣,少年立刻打了個寒戰,哆哆嗦嗦地伸著胳膊要往自己的被褥裏鉆。
男人攔住他的虛軟的手臂,低聲哄著:“在這等我會兒,別動。”
被扣住的少年完全掙脫不出來,他有點委屈,又冷又熱,身後的男人還抓著他不讓他進被窩。
好脾氣的蘑菇也炸了毛,軟趴趴地懶下去,就要往被子裏爬。
少年身上的肌膚白軟細膩,隔著一層衣服攤在顧鈞手臂上,綿軟溫熱的觸感讓男人頓了下。
而後抓住亂爬的小孩兒,有些無奈,又有點哭笑不得。
再乖的孩子生病時都少不了成鬧騰鬼。
這只尤其。
少年幾乎把自己認作了只靈活的小龜,憋著一口氣,壓在男人手臂上劃來劃去的想要鉆進被子。
無奈之下,顧鈞只得把人打橫抱起。
雖說悶汗並不科學,為了避免少年再次著涼,顧鈞不得不給這只支棱的小龜蓋上層薄被。
抱到被子的少年總算是滿意了點,只不過男人身上到底硬邦邦的,比不上大床軟綿,於是窩在顧鈞懷裏鬧騰了會兒才安穩下來。
晚上十點鐘,家庭醫生秦老先生帶著滿心疑問的上門。
顧鈞是個健壯的年輕人,別說大毛病了,一年到頭連個感冒都少有,自從離家後叫他上門的次數更是兩年也沒一次,所以這次快大半夜的被叫來,老醫生帶全了藥緊趕慢趕的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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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鈞調高了室內溫度,老先生一進門,眼睛上下掃視了兩眼給他開門的顧鈞,納悶:“小顧,我看你這也沒毛病啊。”
醫生是兩代顧家的家庭醫生,從顧鈞小時候就開始照料他,所以兩人關系也算是亦孫亦爺。
顧鈞面色稍顯無奈,“不是我,是一個---剛接來的小孩。”
“小孩兒?”
老醫生更納悶了。
他背著常用的藥物工具進門,然後一對眼,就見到了沙發上被團成一團的少年。
少年長得漂亮,因為低燒白皙的臉蛋上染上了兩抹淺紅,剛被顧鈞叫醒了,還在似睡非睡的半清醒狀態,蒙著一層薄被子,纖細的手指緊抓著身上的被子,看起來不太好受。
顧鈞是個正人君子,可少年這模樣老醫生也不禁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