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未曾預料的反轉

晚上,邢沅芷回到邢家,和父親說了退婚的事情。

“唉,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邢文興是個性格懦弱的中年男人,其實並不是很贊成退掉這門婚事——總覺得對不起老友程清河。

不過他女兒號稱“邢家清鳳”,還未成年便是九品中的位階。說實話,那位已經淪為寒門的老友之子確實配不上。

有一說一,寒雀怎可配清鳳?就算是父輩的約定,如今已生危害,又何必讓子女承擔?

見父親面色躊躇,邢沅芷便將補償也說了,主要是每月1萬元的生活補償金。

於是邢文興臉色漸緩,點了點頭,這事便任由女兒做主。

自從妻子過世後,邢文興基本就不參與家事和族事了,每天就是像個廢人般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切外事全都交給女兒來處理。

邢沅芷當然也是極有主見和手腕的,既然她打算解除婚約,對方那邊也認可答應了,那就這樣吧。

和父親道了晚安,由侍女伺候著洗漱完後,邢沅芷便讓她們退下,自己上床歇息了。

閉上眼睛,腦海裏忽然閃過程晉陽那無神的瞳孔。

刹那之間,她有些微微的不忍,但很快又被理智驅散了。

聯姻,講究的就是個門當戶對,既然程晉陽的家世已經配不上她,那麽當然是早分早好。

就算勉強成了,沒有程家的支持,他在邢家的地位也相當於入贅,那樣對已故的程清河叔叔而言,才是更大的羞辱。

這樣想著的邢沅芷,很快便理智地說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睡去了。

意識漸漸陷入了深淵。

……

程晉陽在夢裏睜開眼睛。

他就地一個翻滾,閃開可能出現的襲擊。

以前就有剛進入夢裏立刻被殺的經歷,導致他在噩夢裏完全就是驚弓之鳥,任何可能的危機都要防範起來。

然而這次的噩夢,卻和以往的場景有所不同:並不是蘇理理死亡的那個夜晚,充斥著鮮血、火光、妖魔和絕望奔走的人類。

而是某個黑暗的密閉房間。

翻滾離開原來的位置,程晉陽立刻控制呼吸,小心翼翼地在地面上爬行起來,移動時注意不發出任何聲音。

然後,他便聽到了微弱的帶著某種強忍著嗚咽的低低哭泣。

在右邊……距離大概兩米。

程晉陽默默避開對面,向左爬行,直到碰觸到墻壁為止,然後開始摸索著尋找趁手的武器。

外面忽然響起了諂媚的聲音,聽上去是個女人:

“那賤種不是我生的。親愛的主人,你要知道我心裏只有你……”

“那你為什麽要嫁給邢文興!”緊接著響起個狂怒的男聲,聽聲線已經歇斯底裏了。

“也不是我願意的,是家裏人……”女人便嚎啕大哭起來,而男人則是毫不留情地用各種惡毒語言辱罵著她,仿佛要徹底擊垮她的尊嚴般。

尼瑪,這不是噩夢吧?什麽鬼!

突然男聲再次響起:

“不行!想到你和邢文興生了女兒,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然後殺了我自己!”

女人連忙又是告饒,又是討好,言語卑賤得幾乎無法入耳。男人則是一邊繼續用言辭侮辱她,一邊給了她幾個響亮的耳光,叫道:

“你這母狗,叫你女兒出來伺候我!”

於是女人便摸到門邊,開始一邊旋轉上鎖的門把手,一邊央求說道:

“阿芷……阿芷出來一下好嗎?媽媽給你看個好東西……”

“媽,你別這樣!”房間的黑暗裏,離程晉陽不遠的地方,立刻響起個驚慌失措的稚嫩聲音,帶著隱隱的壓抑哭腔,“爸爸呢?你為什麽要帶陌生人進家裏?你快叫爸爸回來!”

“阿芷,他不是陌生人!他是媽媽的朋友!”似乎是男聲又在不耐煩地抱怨了,外面的女人連忙迅速拍動門板,語氣漸漸焦急嚴厲起來,“開門!快開門,阿芷!”

“不,我不開!”那聲音也叫嚷起來,聲線讓程晉陽覺得有些奇怪的耳熟,“求你了,媽。我知道你要做什麽,求你了……”

她嗚咽著不住哭泣,苦苦哀求外面的女人放過她,然而對方卻充耳不聞,仍舊用力地拍打門板,不停地轉動著上鎖的把手,時而淩厲威脅,時而溫言軟化,用盡各種方式試圖哄騙她開門。

直到後面的男人終於不耐煩了:

“滾,讓我來!”

接著便是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麽東西砸在門把手上的聲音。

房間裏的少女帶著哭腔尖叫起來,外面則是持續不斷的粗暴砸門,夾雜著男人的惡毒辱罵和女人的嚴厲命令。

程晉陽縮在房間的角落裏繼續摸索,終於在地板上摸到了一個小物件,看外形和重量似乎是……

鐵質的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