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眾望

此時的結果，不止正在隕滅的鬼仙本人不相信，那所有通過各種渠道，而看到這一幕的修士，也都不敢相信。

這世上不是不存在那種跨越階層，跨越境界，逆天伐神的天驕。

然而，這樣的天驕，太少、太少了！

人們相信有這樣的人存在，卻又並不認為，可以親眼見證。

就像很多人相信，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超過了人與狗之間的差距，卻並不認為可以見證這樣的差距……甚至是從內心抗拒這種差距。

就像此刻，人們也同樣抗拒此刻所見之結果。

因為倘若承認了這樣的‘奇跡’，就等於將自身的一切努力、奮鬥、天賦、機運，全都統統否定掉了。

遠在玄青界的柯孝良本體，察覺到了‘神話’訊息的降低，甚至是趨於平穩，逐漸變得虛無細微。

以他的智慧，只在須臾間，便明悟了其中的緣由。

柯孝良確實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了一場不可能的戰鬥。

單單從戰鬥本身的角度出發，這確實是一場盛大的神話表演。

但是這樣的‘成功’，卻並非人們所期待與寄望的。

人們會同情‘弱者’的前提，是‘弱者’本身面對強權，無法反抗。

當目光中原本的‘弱者’，一舉斬殺了他們以為不可戰勝的強敵，那麽原本的憐憫，反而會化作一股無名的憤怒與嫉妒。

如同，當普通的上班族，聽說乞丐也已經有車有房時，盡管可能從未給過乞丐一分錢，依舊會湧起一股強烈的，如同被愚弄的憤怒與不甘。

大多數人的視線，只能看到想象的極限。

當存在的現實，超越了他們的認知概念，他們會本能的否定這種現實，並且迸發出極為強烈的抗拒。

“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神話本身，存在於人們對某種危機，或是某種生存所需，給予的不切實際之期望。”

“如面對一場無法遏制的洪水、或是持續已久的幹旱，人們無法通過人為手段去抵抗自然的變幻莫測，便只能寄希望於神祇，並編造出對應的神話故事，以用來寄托希望。”

“所以，如果我要打造屬於我的神話，就必須成為人們的希望，而不僅僅只是做出一些轟動的舉動與行為。”

“而一切之前所作所為的意義在於……資格！”

“成為希望的資格！”

“我需要讓人們都知道我，讓我的名字與強大，甚至代表的‘奇跡’，為眾人所知曉。”

“唯有如此，人們才會在絕望之時，可能將希望寄托於我，進而成為我步向神話的階梯。”柯孝良盤腿坐在雲端，心念之中，原本模糊而概念，變的愈發的清晰。

打造屬於他自身的神話傳說，當然不是以‘人’之軀體，成就神話真仙的唯一條件。

大量的神話訊息填充、篩選、重組，以及大量的天道本源以供揮霍、支配、調用，也一樣必不可少。

而對於百分之一萬的修士而言，這被柯孝良無視的兩點，才是真正難以攻克的難題。

一如被柯孝良斬殺的鬼仙。

他費盡心機，也才捕獲了屬於鴉天狗的神話訊息，而無法獲得神話血脈，最終唯有以元神編輯神話訊息，轉修鬼仙，相比起真仙而言，档次終究是差了一籌。

即便鴉天狗在眾多神話生靈之中，只屬於三流貨色。

殘破的虛空城內，穆梓晴面色慘白的看著手持寶劍，從虛空中漫步而來的柯孝良。

她倔強的望著柯孝良，眼神中還有瘋狂和猙獰。

柯孝良毀滅了她的所有，當鏡頭曝光一切，她也失去了所有的退路與機會。

她主動走到了暗金色的金屬廣場，擡頭仰望著那已然凜冽如神祇的身影。

“你殺了我吧！”

“否則我還是會尋找機會，再次暗算你，兩次、三次、甚至是一百次，殺了我……你就可以一了百了，殺了我……你就可以安心踏實，用你最強烈的劍，刺穿我的胸口，來！”穆梓晴這樣對著柯孝良喊著，她甚至想要扒開胸口的衣衫，露出還算偉岸的兇器。

她似乎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去顯示自己的存在，顯示自己的重要性。

在這場‘好戲’裏，相比起被殺死，她更恐懼的是成為不重要的背景，成為一個故事裏，不大不小的停頓。

如果結局已經注定，那她寧願死的悲壯且轟轟烈烈。

所以，她在所有的鏡頭前，沖著柯孝良高喊著這句話。

她願意成為一個惡毒的女配，甚至是幕後的真兇，哪怕是死亡的代價。

然而，柯孝良卻沒有再看她一眼。

就仿佛她與那周遭的一切，都沒有什麽區別。

所謂的陰謀從不存在，所謂的惡毒也宛如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