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鳴風

此時的宣府出奇的冷。

城墻上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那是從墻上潑下去的熱水凝結而成。

得益於這一層厚實的冰墻,韃靼的許多進攻,都往往毫無建樹。

不僅如此,那些高來高去的武林中人,若不是修為到了一定境界,要想越過這七八丈高的冰墻,那也是癡人說夢。

光滑的冰墻上,毫無著力點。

也只有領了腰牌,得了守備將軍命令的俠士,方能出城追殺韃子之後,再憑借腰牌,由城墻上放下吊籃,拉入城中。

至於那些可以短時間禦風而行的宗師好手,他們自然有出手的時候。

城墻上的旗杆上,還掛著幾名韃靼人宗師的屍體。

那都是江湖武林人士的功勞。

此時……小小的一座宣府,匯聚的武林高手,便勝過了那些三山五嶽的武林大派。

雪漸漸的似乎小了一些,但是帶著些許紅光的暮色,卻蔓延過了一望無際的白茫大地,然後灑在這座邊境寒城之上,為整個肉眼所及的世界帶來了更大的寒冷,此時的天空之上當然是看不到星光的。

自然……也更瞧不見月亮。

雪夜掛一輪圓月,月比馬車還大……那即便不是浪漫想象,卻也一定是仙域奇景,與此時的邊境要塞無關。

是以,當最後一點白日的紅光徹底的黯淡下去之後,世界也開始顯得格外黑暗,就連城墻上,那些火把下的冰雪,看上去都彌漫上了一層模糊的陰影。

然而,夜裏的宣府卻要比白日裏更加的熱鬧些。

那些原住民大頭兵們,都在輪班換崗,至於普通百姓,多數已經撤離。

留下來的,還有一些當地招募的民兵,以及一些實在無處可去的苦命人。

酒館門口,負責牽馬、喂馬的小廝,縮著頭顫抖在凜冽的北風裏,喃喃地抱怨著天氣的寒冷。

此時突然遠處,緩緩行來一匹全紅色的寶馬,如同一團寒夜裏燃燒的烈火,順著大街,朝著北城門口行去。

馬背上坐著的,卻是一個看起來頗為俊俏的青年。

他竟然還大半是江南的裝束,身上還帶著江南未盡的脂粉氣。

若非要說有什麽不同,那也只是在上身多披了一件鵝絨的銀白色坎肩。

雖然北風凜冽,這個青年卻在這麽冷的天氣裏,坐在馬背上的身軀仍是挺得直直的,仿佛對這種刺骨寒冷,並不大介意。

酒鋪裏此刻卻是高朋滿座。

有個身材魁梧,喝酒喝得滿身冒紅光的漢子,突然從裏面走了出來,被門外的風一吹,渾身不由的便打了幾個寒戰,忍不住就抱怨道:“好冷!他娘的,這簡直要比涼州還冷了!”

退了兩步將身子留在門裏,伸頭在外面吐出一口長氣,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一擡頭卻正好瞧見了那騎著火紅寶馬而來的青年,愣了愣,這才說道:“這模樣……這打扮!不會是他吧!他竟然來了?”

刹那間,只見這漢子迅速將頭一縮,又鉆回門裏。

馬背上的青年則好像完全沒有在意那些從酒館裏探出來的目光,繼續縱馬遊街。

風雪撲面,依舊不改其一身的氣派與氣度。

馬蹄敲在已經結冰塊的雪地上,竟然發出宛如金鐵交鳴的聲音。

守著城墻的士兵們,杵著長槍站在城墻上避風的位置。

馬蹄聲那麽顯耳,自然逃不出這些士兵們的耳朵。

“來人是誰?可有通行令牌?”城墻上的士兵對下方喊道。

他們知道近些日子,有許多江湖好漢前來馳援,時常也有一些不尊王化,高來高去的高人,喜歡踏夜色而行,然後去城外割幾個韃子的人頭回來下酒。

初時見了,難免令人熱血沸騰。

次數多了,便只覺得麻煩了。

畢竟這些俠士們的某些行徑,也等於打亂了部分的城防布局,更有可能激化矛盾,讓有些鏖戰提前到來。

那難得的休憩時間,也會變得更加奢侈。

對普通的士兵而言,升官發財、神功絕學,都是瞎扯。

能吃肉、能睡婆姨,能有銀錢寄回老家,還能活著回去,打戰的時候,有時間多休息,便是再好不過了。

騎在馬背上的青年,卻從懷裏,拿出了一個桃紅色的梅花小瓶。

瓶子裏裝著的是江南最好的女兒紅。

打開瓶口,緩緩的飲了一口酒,像是要暖暖身子。

只是順著寒風飄遠的酒香,與這凜冽的寒風,飛馳的冰雪,一點也不搭。

夜靜得怕人,只有風刮著枯樹枝,不時地發出那種仿佛惡鬼撓墻的聲音。

見城墻下的人不搭話,弓箭手們忍著寒冬凍手,將弓箭撐開,箭疾對準了城下的騎在火紅寶馬上的青年。

“宣府城破,首功者記劇情點八萬,另可選任意神功大宗師篇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