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個發芽的念頭

接下來的談話，變得逐漸平和、簡單下來。

二人不像師徒，當然也不像是朋友。

更像是兩個街上偶然碰到的兩個生意人，說著客氣話，卻又各自有揣著心思。

話興談盡之後，宋清文踏著深夜的早霜，攜雲而去，返回魔風殿。

臨走前，宋清文留下了一枚玉簡。

顯然關於魔種的研究，他是早有準備的。

柯孝良返回十魔宗後的行徑，本不難查，有心人都能知曉。

若是宋清文來‘談判’連這點東西都不準備，那就顯得太業余了。

“所以，我這算是空手套白狼，白嫖了一份心得，還賺了一個工具人，幫我研究封魔人後續？”柯孝良幽深寂冷的夜幕下，柯孝良飛上宮殿的屋檐，坐在清冷的月光下，心中想著。

宋清文願意接受‘交易’，是因為柯孝良手裏有他想要的東西。

對於宋清文而言，拿早就已經研究出來的東西，換一份用得著的好處，這筆買賣也不虧……甚至也可以說是‘白嫖’。

讀取著玉簡中的訊息，大約數息之後，柯孝良吐出一口長氣。

“果然，宋清文的優秀，是十魔宗古往今來都少有的。他對魔種的研究，堪稱是另辟蹊徑。”

“他的切入點不算新奇，和很多十魔宗的前輩一樣，都是以十魔宗魔種所蘊含的神通為基礎，向上逆推，從而推導出一定的結論。”

“但是他的觀點卻很獨特，他認為魔種其實是一枚‘藥引子’，真正的‘主藥’，還是修士本身。而源自旁人的強烈情緒，形成的魔元，這是灌溉這株‘大藥’的甘泉、肥料。魔種與練氣修士被提前點化‘法力’類似，都是一種更高級別的力量展現形式，對低級別的力量，進行引導和促成。”

“所以對魔種的態度，不應該是一味的封印、克制，更應該結構它，挖掘它，並將其徹底煉化為己用。等到完全弄懂了魔種的構成與原理，那麽即便是當初種下魔種的存在，也無可奈何。就像修士被點化出了法力，時日久了，所生的法力，也與其點化者，決然沒有了關聯一樣。”

“如果依照宋清文的觀念，我的魔種發芽了，那是因為我本身，已經開始觸摸到那種高級別的力量形式，真正的在接近那種力量的核心本質，而不再只是被動的受它吸引，受它控制。”

“這或許，與我在地府匯入葫中界時，那一瞬間產生的明悟有關。又或者說是因為，我混亂了生死陰陽，形成的某種因果反噬，天地氣機之變化，幹擾到了什麽，從而讓我的魔種，開始真正的歸宿於我自身，而不再是體內的‘異物’。人混亂、失措了有魔性值，世界混亂、失措了……會不會也有魔性值？”柯孝良突然這般想。

當然這樣的方向與想法，是相對樂觀且積極的。

柯孝良甚至有一種錯覺。

感覺上……仿佛這一份魔種研究，是宋清文故意為他準備的。

像是要讓他安心……

“十魔宗歷史上……真的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讓魔種發芽嗎？”柯孝良將手中的玉簡握碎。

答案或許還可以從那些元神修士身上找一找。

宋清文說的再有道理，柯孝良也不可能全信。

他會有自己的判斷。

因為有時候，掌握的訊息太多，也是一種障礙。

大量的問題答案總匯到一起，如果沒有自己的判斷力，就會陷入知見障。

柯孝良需要的只是點亮思維的燈，而不是徹底規劃好的路。

作為修士，如果只懂得走別人的路，那麽遲早無路可走。

八兇老人進入廢土世界，也有幾天了。

此時的他，也已經習慣了廢土世界的生活。

甚至說，八兇老人比大多數的修士，都要習慣的更快一些。

以元神遨遊諸天世界的八兇老人，見識過太多的稀奇古怪。

一個遍布核輻射，凡人殺神的世界，雖然罕見……好吧……的確讓八兇老人大吃了一驚。

因此他還在最初，為柯孝良貢獻了一波魔性值。

“這封魔人之道的起步路數，分明就是沖著魔種來的。不過到了第三階段開始，就有些地方走岔了路，或者是……走開闊了，從原本狹小的定義裏，邁向了更廣闊的天地。但是核心的意思還在，對咱們十魔宗的魔種，確實能有不錯的壓制作用。”

“創造這個世界的那位大能，是和咱們十魔宗有什麽瓜葛？還是咱們十魔宗的祖上，終於闊氣了……出了一位了不得的高人？嗯……也不能想瞎了心，聽說最初進入這個世界的，就是咱們十魔宗的那些小魔崽子，他們最早接觸到封魔人的力量，下意識的將這條道朝著如封印魔種般的方向引導……這也是有可能的。不過這些小魔崽子們，都不老實啊！血符都泛濫整個世界了，也沒想著孝敬他們祖宗一兩張，真真是一個個都不孝順的很，找個機會得吃幾個，讓他們漲漲記性。”八兇老人此時正在舊大陸，鳳凰城的遺址上建立起來的廢墟城市裏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