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飲下罪的血

殷飛揚躲在椅子後面,壓低自己的呼吸聲,盡量用做的到的方式,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作為一名老江湖,盡管不清楚這一段對話背後的完全含義,卻很清楚,這段對話十分重要,對他而言……對正道修士而言,都是如此。

掌握了其中隱藏的核心機密,他也就擁有了和那些魔宗修士談判的本錢。

分出勝負,阻止魔宗的陰謀,那是大方向,大策略。

就目前而言,殷飛揚作為那一群正道修士的首領,首先要做的是,帶領著那些正道修士們,在魔宗修士的‘鼻息’下活下來。

並且牢牢的釘死在這個世界,占據一席之地。

等待格局的變遷,以及世事的變幻。

“大主教!大主教!”那個叫馬修的男人,不斷的呼喚著老人。

但是老人卻已經無法再給予任何的回應了。

他的身體已經逐漸冰冷,渾濁而又蒼老的雙眸,失去了神采和靈光。

殷飛揚躲在椅子後面,伏低下身體,透過椅腳之間的縫隙,往前看去。

就在正前方的講台上,一個身穿紅袍的老人,仰著頭倒在講台上。

他的胸口卻插著一把開著血槽,放血的匕首。

鮮血順著身體流淌、滑落,滴入講台下,一個用來盛放鮮血的容器中。

“竟然是被刺死的……是自殺?還是他殺?之前從對話中,我竟然沒有聽出來。”殷飛揚為眼前這一幕感到詫異。

他原以為,對話背後的畫面,應該是一個老人對一個年輕人,講述世界背後的隱秘,然後是敦敦教誨。卻因為年老精力不濟,而在講述了一些隱秘後,緩緩沉睡過去。

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一幅畫面。

擁有著黑色微長卷發,皮膚蒼白和鷹鉤鼻的青年,跪在紅衣老人的腳邊,雙目出神的看著那正在盛滿鮮血的金色長腳杯。

突然猛烈的震動,開始從遙遠的地表,蔓延到了這座偏僻的教堂。

叫做馬修的年輕人,捧起了地上的金色長腳杯。

然後緩緩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十字架。

他閉上了雙眼,對著那正前方,位於琉璃的彩色玻璃穹頂下,象征耶穌受難的十字架,高舉手中的金色杯子。

“我以聖杯盛滿聖人的血,今夜……我將飲用這杯中的酒,從此背負無與倫比的罪。我將化作該隱、猶大、德古拉……為主所唾棄。我將在黑夜裏等待黎明,在漫漫長夜裏,遙望燈火。我將在曙光的第一縷晨曦中化為灰燼,我將為這世間,帶來恐怖和絕望,清洗汙穢。我是背叛者,也是守護者,更是黎明前的黑暗,曙光前的絕望。”

說罷,馬修收回手臂,將聖杯中的鮮血一飲而盡。

痛苦的掙紮和嘶鳴聲中,他的背後生出了血色的雙翼,黑色的鱗片在雙翼上,閃爍著淒冷的幽光。

細長的獠牙,探出了馬修的嘴唇,他的面容變得更加的冷峻。

最後,馬修朝著殷飛揚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便震動翅膀,沖破了教堂,在教堂外,那漫天的火光和灼熱的沖擊波中,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此時,殷飛揚的耳邊,響起了莫名的旋律。

《以父之名》作為背景音樂,開始在殷飛揚的耳邊奏響。

他依舊是聽不太懂,卻莫名的感覺,自己似乎經歷了什麽,又錯過了什麽。

時光流轉,顛倒世界。

殷飛揚手持銀色的十字架,再次回到了人群中,回到了教堂前的小廣場。

還未回神,他手裏的十字架,就被人一把奪走。

顯然,在他消失的這段時間裏,那些魔宗修士,絕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他的失蹤。

且這種失蹤方式,魔宗修士們可太熟悉不過了。

在殷飛揚回歸的刹那,便發現了他握在手心裏的十字架,自然也清楚,這就是穿越時空所必要的道具。

“說!你剛剛去哪了?又看到,聽到了什麽?”剛剛點化完畢,獲得了封魔人力量的薛無量,一腳將殷飛揚踹翻在地,用腳重重的踩著殷飛揚的胸口質問道。

周圍的那些正道修士們,也都被擁擠上來,數倍於他們的魔宗修士們壓制住。

殷飛揚感覺分外的屈辱。

多少年!

已經有多少年,他沒有被人這般對待過了?

這樣的無力與孱弱,這樣的任人宰割!

胸口的窒息感和壓抑,都讓殷飛揚感覺痛苦。

更為痛苦的是,那些以往信任他、崇拜他、依靠他的弟子們,都近在咫尺,就這麽看著他。

他們隱隱期待的眼神,讓殷飛揚的內心灼熱刺痛。盡管彼此都知道,不脫離這個世界,不掌握超凡的力量,便都無能為力。

卻難免因為過去的信任,而在這個時候,演變成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