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謫仙叔叔來救命

姚歡驚得遽然回頭,不禁從驚到駭,本能地、卻胡亂地擡起雙臂擋在頭面部,同時護住胸口,整個人往後退去。

媽耶,可不就是看到了鬼。

但見天井沒有圍墻的那一面樹叢後,竄出一個人形活物,白袍及地、長發遮臉、只露出一副血紅嘴唇,旋即迅速地伸出枯瘦如柴的十指,就往姚歡抓過來。

姚歡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從喉嚨口躍出,好在尚未慌不擇路,直直撲向廁間的門。

然而“咚”地一聲,門並未被撞開。

姚歡嚇瘋的同時又難以置信,曾府那小丫鬟竟然從裏面把門鎖上了!

她還來不及拍著門板呼救,就感到一雙冰涼的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咽喉從劇痛到梗阻,莫說喊,很快連吸氣都困難了。

“鬼”揪著她的脖子一拽,拽離了門板,將她往地上摁。

姚歡尚還冷靜的一點腦細胞,向她發出信號:這不是在侵犯她,而是要置她於死地。

“鬼”大約因為開局順利,急促喘息中,又“哼”、“嗯”地發出得意的悶笑聲。

姚歡一個激靈。這明顯低頻的嗓音,來自雄性。

不管是男人,還是男鬼。

危急時刻,面朝下狗啃泥姿態的姚歡,右手扒啊扒的,居然扒到了方才曾府小丫鬟丟下的水瓢。

姚歡攥緊了水瓢,血怒上湧,拼盡力氣往後一捅。

只聽“啊”一聲慘叫,姚歡但覺脖子上一松,背上的壓迫感也瞬間消失。

她急速地回頭,果然見“鬼”躬腰捂著下身要害部位,痛苦地晃著腦袋,一頭黑色長發幾乎要碰到地面。

上輩子,在現代的都市裏,姚歡有一回坐地鐵,遇到鹹豬手。她起初不想惹事,努力想躲開,周遭的乘客卻惡聲惡氣地斥罵她:“擠什麽擠,看看還有地方給你擠嗎?好好站著不會嗎?”

那一刻,姚歡因委屈而更加憤怒,恰逢雨天帶著折傘,她不再猶豫,抄起傘柄就往身後男人的肚子上捅被捅得慘叫的鹹豬手男,反過來扯住她要報警,就在她快要被鹹豬手男的無恥和周圍乘客的冷漠氣瘋的時候,一個人站出來拂開鹹豬手男的爪子,隔在他們中間,一字一頓地說:“你報警就報警,我可以做人證,我還有物證,你剛才的不要臉動作,我手機都錄下來了。只錄了你下面,沒有這位小姐的臉,所以不要以為不敢公開。”

後來幾年發生的事,姚歡不願意再留有記憶,但方才被“鬼”欲至於死地的瞬間,同樣的姿勢讓她作出了復刻前世的反應。

只是,握著傘柄的一捅,是氣憤,尚且保有不真的傷人的余地,而抓起水瓢的一捅,則是求生,後者那一記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姚歡趁“鬼”還在呻吟,兔子一樣又竄到廁間的門口,一邊拍門,一邊竭盡全力地喊:“姨母,姨母救命,救命啊!”

這尖利的呼救聲穿越裂帛般,撕開了曾府寧謐的上空,廁間那頭的沈馥之豈會再聽不到。

果然,門那邊腳步聲穿來,伴隨著沈馥之先驚後怒的斥罵:“開門!小賤婢子,別跑,鑰匙呢!”

緊接著,咚咚咚,門劇烈地搖震起來,沈馥之開始從裏面踹門。

曾府宅邸的包工隊,看來很追求工程質量,連廁間的門,也是做得厚實、裝得牢固,那門震歸震,沈馥之一個女人須臾間如何就能踢得開。

此時,地上那“鬼”好像緩過氣來,艱難地直起身子,又往姚歡撲來。姚歡無法,又欲往那無墻遮擋的樹叢一邊跑,不知鉆出樹叢可有救。但天井空間狹窄,她哪裏來得及繞開那“鬼”

“你個賤女人,還我弈心,還我弈心!”

“鬼”的個子比姚歡高不少,莫看瘦骨嶙峋,力氣卻大。他一邊嘶吼著扯住姚歡的頭發,一邊把她往井邊拉,繼而竟然空出一只手抓住姚歡的後背衣裙,似乎想把姚歡整個地投入井中。

姚歡仍拼命掙紮,不顧一切地扒住井沿。

她看見井中的水,映出高天流雲,也映出她急劇晃動的腦袋。

這麽快,就這麽快,半個月還沒到,我的第一次穿越旅程就結束了?寫我的作者還沒上青雲榜呢最關鍵的是,他奶奶的,我連害我姚歡的人究竟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上輩子把我折騰至死的是癌症,我也就認了,是老天要收我。但這一回是誰,是誰!

俗話說,人是婆娘狠,鬼是娃娃兇。要殺人的鬼不是娃娃,要保命的人卻是個女人,一時之間,姚歡就像怕水的貓抓著救命木板般,縱然指甲摳出了血,也死死抓著井沿。

就在人鬼雙方僵持的一刻,一旁墻頭上驀地傳來男子的厲聲高喊:“恪兒,住手!想想你娘!”

隨著這一聲,姚歡感到背上的鬼爪子再次一松,她抓住機會雙膝跪地,終於讓重心落在井邊的地上。她覺得雙腿直發軟,又抖得厲害,控制不住地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