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龐津海震驚過後卻一點兒沒有擔憂,反而朝給他消息的男知青幽幽一嘆:

“肯定是有什麽人給聶雪同志出的主意,想要對我欲擒故縱呢……”

同寢室的男知青聽了,也覺得龐津海說的有道理,於是點頭附和:“我說呢,聶雪同志都跟你下鄉來了,還癡纏你好幾個月,這感情哪能說沒就沒,昨兒也沒見你們吵架。”

不過男同志話落又朝龐津海擠眉弄眼:

“要我說聶雪同志長得雖不是峨眉臉蛋柳葉眉的標致美人但也不差,她對你也是掏心掏肺,你怎麽就瞧不上她呢?”

龐津海雖然單獨與聶雪相處時總給她些期待,可在他人面前都做出對聶雪無感的架勢,因此知青隊伍裏都以為聶雪死纏爛打熱臉貼冷屁股。

“感情的事情不是想喜歡就喜歡的,聶雪同志總是給我送東西我也很不好意思,但怕還禮又惹來她的誤會……如果她能想明白,我也會覺得心安了。”

龐津海聽到室友語氣含著酸,心裏充斥著一股獨屬於男人的滿足感。他假惺惺說著良心不安的話,實際卻是在想,到底誰給聶雪出的餿主意,居然讓他還工分。

在龐津海看來,那工分都是聶雪心甘情願送他的,也不是他要求人送的,既然都給了哪裏有還回去的道理?

龐津海是沒把這事情放心上的,他像往常一樣拿出比室友更豐富的晚餐食物,三下五除二吃完後就開始看書,看得累了,就拿起筆抄幾行泰戈爾的美文寫進信裏,順便往裏塞一顆聶雪送的水果糖借花獻佛,只等著過幾天得空去鎮上給心上人寄信。

他對聶雪稱那是他寄的家書,實際家書裏每次都會夾了他給心上人倪雪的信,托家裏妹妹帶給已經被安排在汽車售票員崗位的倪雪。

都說癡女怕纏郎,曾經對他沒什麽感覺的倪雪上個月已經開始給他回信,信上雖然沒說什麽,但龐津海已經從那些只言片語中感覺到倪雪對他生出些微好感。

龐津海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眼裏卻溢出些算計的狠光:

聶雪這姑娘他還得穩住,她是獨生子女,父母又寵……肯定見不得女兒在鄉下受太多苦,到時候他拾掇聶雪說些話,說不定聶雪父母就能拼了命給安排好回城的工作。

聶雪對他死心塌地的話,他不走聶雪就不肯走,到時候聶雪父母說不定還得先把他這尊大佛打點好了才能接回女兒。

愛情都是自私的。

龐津海覺得為了自己偉大的愛情,犧牲些旁人也是沒辦法,更可況聶雪說過,為了他就算死都願意。

那都是女孩子甘之如飴,他又怎麽好浪費人家的苦心……

第二天一早,龐津海吃過早飯就避開了眾人來到聶雪所在的女同志宿舍旁等著,他躲在一顆高大的梧桐樹後面,只要聶雪一出門他就能發出兩聲貓叫,吸引聶雪的注意。

龐津海常常對聶雪說,孤男寡女怕妨害她的名聲,所以兩人獨處總是需要避開他人才好,因此還商量了暗號和時間。

往常聶雪為了能與龐津海多些相處時間,總是宿舍最後一個走,就算龐津海只是一個月找她一兩次說些感謝的話,她也會每天在這個時間等著,直到時間過去半小時才會獨自往地裏走。

旁人只以為聶雪貪睡懶惰暗地裏嘲諷她嬌氣,龐津海也從不與人辯駁,心裏卻暗爽驕傲自己的人格魅力。

然而這天龐津海從八點半等到九點,愣是沒等到聶雪的身影。

“龐津海同志,你來田裏上工那肯定是病愈了吧?”

龐津海心裏憋了郁氣皺著眉頭來到自己的勞務場地時,見到還沒被動過的水稻田,拿起鐮刀就要開始割水稻。

然而他才割了一茬,登記員小劉就找到了他。

“好得差不多了,我心裏記掛著農活不想因為自己耽誤大家的收割,好得自然快些。”

實際龐津海昨天根本就沒生病,沒來幹活不過是因為他答應給倪雪手抄一些泰戈爾的《飛鳥集》經典詩歌。

心上人第一次對他有所求,他自然想早些完成寄出去。

只是原以為聶雪會幫他割好當天的水稻或者送他工分,卻不想昨兒個聶雪居然被蠱惑,居然幹出那樣的事情。

“身體好了那就好,因為隊裏有交糧期限,還請龐津海同志今天多加把勁把昨天的任務一起完成了,還有……聶雪同志希望你歸還每天4個工分的事情我已經跟村支書說過了,支書說有借有還確實是華夏的良好美德,既然聶雪同志需要,那你就該當歸還。”

登記員笑著又道,

“考慮到龐同志可能需要每天10個工分的任務,村支書給了特批為你加大了任務量,以保障龐同志的分配所需……當然如果龐同志不需要,也可以跟村支書打報告,我們都是以群眾的需要出發考慮辦實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