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攝政王的小探花

小林子是陳小九座下走狗,為了陳小九復寵圖謀淹死陳錦玉。

合情合理,正正當當。

小林子還在哭,惶恐卑微,鼻涕四流。

活不了了,肯定活不成了。別看陳小九前些日子風光無限,可陳錦玉才是王爺心尖尖上人,陳小九就是個屁。

死到臨頭,他恨恨的瞥了眼明樂……少年白著臉,烏發雪膚,靈秀的五官宛若菩薩蓮下的童子——可真好看。

小林子反應過來臉有點發青,都沒根了,竟然還是個好色之徒!

許多雙眼睛注視著明樂,多是憎惡、少有憐憫。

他這樣的人也不值得憐憫,作惡多端,死性不改。

明樂懂,他們也懂。

是不是他做的沒關系,陳小九去死就好了,萬事大吉。

活到眾叛親離,人憎狗厭,明樂多少也有點茫然,他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白皙的手掌五指纖纖,泛著好看的淡粉色。

可明樂看到了血,好多血。

他做了許多錯事,殺了許多人。

常春見明樂臉色越發的難堪,心下也有些悲涼,他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被人扯住了袖子。

是常安,他的幹爹,老太監咬著牙,低聲道:“別犯蠢。”

這蠢貨看不出來陳小九今夜不得善終嗎!

常春輕輕掙開:“他們都想、都想小九死。”

他似哭似笑,“可我不想啊。他還小,還小啊,沒人管他。可他老是叫我哥哥,我總不能、總不能也不管他。”

“是奴才……王爺、是奴才。”

一人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他跪在明樂身邊,雙手挨地,“小林子、小林子是奴才的人。”

齊承鴻記得常春,其貌不揚,性格溫吞的太監。

他甚至還看見常春在害怕,他跪著,顫抖著,連嗓子都破了聲:“主子可以去搜,小林子屋裏應該有不少奴才的東西。”

明樂一怔,從渾噩中醒來,愕然的看向常春。

他知道,他知道了。

常春就是他準備的替罪羊,可是為什麽、為什麽……

小林了也是一震,他側頭。

不敢置信的看著常春,這是要替陳小九頂鍋?

“傻了。”他喃喃,“傻了吧。”

常安捏緊了拂塵,尖聲厲喝:“常春!”

常春僵了下,把腰埋得更低,朝著常安磕了兩個頭。

他深知今晚的鬧劇必須要有個結局。

他有點胖,動作卻很靈活,迅速拔了押送明樂的侍衛的佩刀,猛的朝腹下一紮,一秒、兩秒或者一刻鐘,時間被拉得無限長,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濡濕了黑衣,滴落在地上。

疼,好疼啊。

自殺可真疼。

可該演的還是要演完,常春捂著腹部是傷口:“奴才愧、愧對主子,恐不能繼續效忠。”他說罷看向陳錦玉,淒聲道,“王爺在西北獨攬大權,根基穩固,可傳萬代!可自入京後罵名漫天,軍心動蕩!陳錦玉,魅惑君上,你不得好死。”

不是所有人都贊同武王歸京的。

齊承鴻前些時日自立攝政王,太開殺戒的確動搖了不少人,軍心有些渙散。

陳錦玉攝政王的二三事更是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

忠仆為了維護主上清名親自出手鏟除禍害,失敗後羞愧難當以死明志。

邏輯通順,情感飽滿,可歌可泣。

原劇情裏陳小九就是這麽混過去。

常春死後還被齊承鴻厚葬了。

“我……”陳錦玉被罵的心神恍惚,“我……”

如此說來,他好像真的該死。

常安滿臉悲色。

柳生白看出了周圍人的撼動,他們信了,這些人信了。

他捏緊了折扇,不由得看向齊承鴻。

齊承鴻面無表情,黑眸緊盯明樂。

明樂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他看著常春,嘴唇蠕動,聲音幾乎不可聞:“常春哥、哥哥……”

常春好像聽見了,他想說話,喉嚨卻冒出來一大堆血。

他意識渙散,但還是想再看明樂一眼,於是他瞪大了眼睛,平凡的五官猙獰起來:“我、我很抱歉。”他做不了什麽,他一直都做不了什麽,看著明樂卑躬屈膝,看著明樂強顏歡笑,看著明樂一無所有、日漸瘋狂……這也是他喜歡的人,他盼望明樂能好。可他沒有辦法,他也只是個奴才啊。

可自殺好痛,被人打也好痛。

常春還是想明樂好好活著,他聲音嘶啞,血沫不斷冒出,“不要爭、爭了,活、活著吧……”

他們這種人,沒法爭的,爭不過的。

將來被放出宮後,租個小院,種一顆大大的槐樹夏日裏乘涼,再接幾個子侄孫來,看他們光著屁股滿地跑,看他們讀書寫字、娶妻生子,也算是享天倫之樂了。

明樂習慣了說謊,哄人一流。

可他眼睜睜的看著就常春徹底咽氣,也沒說出來常春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