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2/3頁)

緣一張了張嘴,咽下了“母親”,只喚道:“香織夫人。”

是香織夫人而不是繼國氏,他把她當作了一個獨立的人,而非繼國的附屬品。

香織行了大禮:“閣下的恩情,我……”突兀地,一陣力道隔空而來,扶起了她跪下叩首的身體。

明障子打開,廊上的神明已在室內,香織回神時,就見阿系從拐角處走來,詢問她在與誰說話,需不需要她做事?

香織:“阿系,點燈,神明來了。”

阿系不明所以,直至她進入室內,才被緣一驚得差點尖叫。

就見光影錯落處,一名白發金眸、頭頂犬耳的俊美少年規矩地坐著,他著藍衣白羽織,裹著一條長長的絨尾,背負三柄寶刀,周身華光內斂,猶如璞玉。

他朝人看來,仿佛能看穿人的靈魂。

阿系深呼吸,迅速點燈安置,又去廊上守著。她怕極了,怕的卻不是緣一,而是怕被人瞧見夫人與少年的“私會”。

在武家,女子沒有地位,嫁過來就是男人的所屬物,與人私會是重罪。要是被發現了,家主甚至能當場斬下夫人的首級給赤松家送回去,或許連兩個少爺也無法幸免。

她很緊張!

而室內,香織與緣一卻在商量她更承受不起的大事——離開繼國家。

一盞燈,一對母子,一份地圖,兩杯茶。

“請問如何稱呼您?”

“……犬夜叉。”緣一道,“香織夫人無需對我用敬語,因為,夫人很像我已逝的母親。如果可以,請直呼我名。”

香織微頓,不自覺地看向緣一的犬耳。

緣一笑道:“我不是神明,只是普通的半妖罷了。我的父親是大妖,母親是人類。”

“半妖……”香織喃喃,“我從未見過,原來傳說是真的嗎?”忽又覺得這麽說失禮,忙道,“抱歉,我從未見過半妖,只知曉一些坊間流傳的故事,比如‘三十銅板’。”

下意識地,緣一覺得有點耳熟:“三十銅板?”好像在哪聽過?

“是貴族間私下流傳的話本。”香織道,“講的是一個半妖小姑娘養不活自己,把自己賣進花、花街的事,還只賣了三十個銅板。”

緣一:……

停!

他想起來了,那天被兄長打得頭都大了!

緣一來不及阻止,香織已簡明扼要地說了下去:“小姑娘長得漂亮,引來了貴族的青睞。結果,她失散多年的兄長找上門,那是一只妖怪,他不僅斬殺了貴族,還帶走了她,連贖身錢也不給。”

緣一:……

“人類貴族流傳這個話本的意義是什麽?”緣一實在忍不住了,問道。

香織垂眸:“意義……貴族女子嫁給夫君後必須講的故事,警告夫君別去花街,指不定哪天就被大妖殺了。”

緣一無語凝噎。

見緣一癱著張臉,像是麻木了一般,香織輕笑,對眼前的半妖徹底放下心來。言歸正傳,他們得在武士巡視前敲定離開的計劃。

“巖勝走不得。”

香織嘆道:“他對生父懷有期待,無論我是出於何種理由讓孩子離開自己的父親,他不會理解,或許在看到別人有父親而他沒有時,怨我。”

巖勝早慧記事,對生父有了印象和依賴,還希望得到他的認可,這是最難以解決的事。

緣一頷首:“繼國彥多不算個人,他……”其實打過巖勝不止一次,但緣一閉了嘴,沒刺激心病本就嚴重的香織,只說道,“我想過對他出手,但無論我以什麽理由出手,巖勝會怨我。”

只要巖勝還對繼國彥多抱有“這是我父親”的念頭,緣一就不會動他。

最重要的是,繼國家與赤松家綁在一起,而赤松家在未來幾十年都活躍於幕府、細川武家、山名武家的大勢爭鬥之間,他動了繼國家主,沒準就亂了人類的勢力。

到底是上輩子經歷過的歷史,緣一不知動了會有何後果。至少,繼國家是被兄長舍棄之後才被兄長前世的妻族合並,改姓為“時透”。

而距離繼國變成時透,還有十幾年的時間。

“我要留下來照看巖勝,如果可以,你能帶走緣一嗎?”香織對兩個孩子都不放心,“緣一不能再留下來,我怕哪一天我沒看住,他就死在繼國彥多手裏。”

緣一卻搖頭:“犬……緣一不想走。”

香織略驚:“緣一不想走?緣一不是……”

“緣一並非癡兒,只是不想說話。”緣一道,“夫人的兩個孩子都很早慧,緣一記事更早,他知曉自己有個雙生哥哥,也知道你一直在照顧他。”

香織頓時捂住了嘴,紅了眼眶。

“他放不下你們,我要是帶他走,他……咬人可疼了。”緣一失笑。

犬夜叉早放話了,他要結結實實揍一頓繼國彥多再走,不然此心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