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4頁)

而且這不就說明,顧憫喜歡的,從頭到尾都是穿過來之後的這個他,和原主無關嗎?

況且他也只是從書裏看到的說顧憫想要行刺皇帝,萬一事實和書裏寫的不同,或者人家壓根兒就沒那個行刺的心思,他這麽貿然一問,要是被顧憫否認了豈不是尷尬?

算了,人生在世,難得糊塗,有時候計較的太清楚,反而不是好事。

沈映想明白了後便釋然了,不過還是繃著臉故意道:“少給我灌迷魂湯,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現在吹捧我是明君,和高宗不同,那我要是不幫你家翻案,就不是明君,是和高宗一樣的昏君了是吧?”

顧憫蹙眉,無奈地望著沈映,“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開個玩笑,”沈映睨了他一眼,勾唇笑了笑,然後坐回床上,也拉著顧憫坐到他旁邊,拿起桌上的卷宗說,“關於昭懷太子謀逆一案的卷宗我已經看過了,我雖然沒親自辦過案子,但也能看得出來這案子辦有多潦草,許多人證的供詞都前後對不上,物證的真偽也沒查驗清楚,事關皇後、太子還有徐家、舒家這些皇親國戚,這麽大的案子居然查了不過才半個月就匆匆定案,可見當時的掌權者有多著急給他們定罪。我那時候年紀尚小,對這個案子沒什麽印象,但從這些卷宗分析看,是不是高宗忌憚昭懷太子勢力益壯大,擔心太子會影響到他的帝位,所以才會不惜對自己的徐皇後和太子痛下殺手?”

顧憫搖搖頭,“真相並不僅僅如此。當年昭懷太子有徐、舒兩家輔佐,的確是令高宗對太子有些忌憚,但高宗畢竟與徐皇後有結發幾十載的恩情在,太子又一向循規蹈矩,恭謹孝順,高宗不至於會下殺妻滅子的狠手。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太子給高宗秘密上了一道闡述了削藩之策的奏疏,但這道奏疏被當時身為高宗近侍的郭九塵無意中看了去,又被郭九塵將奏疏上的內容告知給了劉貴妃,也就是如今的劉太後。”

“劉太後不滿皇後許久,而且她也有兒子,為了幫她兒子上位,劉太後私下裏秘密聯系了信王、淮王、雍王等幾個實力雄厚的藩王,將昭懷太子建議高宗削藩的事情告訴了他們,這些藩王為了自保,自然不會希望看到想要削除他們手中權柄的昭懷太子登基為帝,於是這些人便聯手策劃了一場誣陷昭懷太子謀反的陰謀。”

“之後發生的事情,卷宗上差不多都寫了,皇上也應該都知曉差不多了。”顧憫的神思從回憶中抽出,面露出一絲譏諷,“他們先是收買了徐皇後宮裏的宮女,用厭勝之術誣蔑徐皇後詛咒高宗早死,好讓太子登基,接著又有太子的幕僚告發太子在東宮時常有不滿今上的狂悖之語傳出,隨後又有人偽造了太子和舒國公陰謀兵變的證據呈給高宗……高宗本就多疑,厭勝之術自古又是宮中的大忌,高宗晚年篤信道教,對巫蠱之事深信不疑,便下旨將徐皇後和太子圈禁起來。但朝中支持太子的大臣眾多,紛紛為太子求情伸冤,此舉無疑更加引起高宗對太子的不滿和猜忌,要知道,人在盛怒的時候,是聽不進勸的,高宗將那些為太子求情的大臣殺了一批又一批,卻還止不住沸沸揚揚的輿論……”

顧憫說到此處,長嘆一聲,悵然地道:“沒有哪個帝王,會容忍自己的朝廷心都向著一個人說話,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行,最後高宗聽信了劉貴妃和郭九塵的讒言,下令賜死徐皇後和昭懷太子,徐皇後的母家和太子妃的娘家舒國公家也被連坐,滿門抄斬。”

顧憫說話的時候,沈映一直緊緊握著他的手,心弦也在為那些被冤之人的命運牽扯著,最後等到顧憫說得差不多的時候關心地問:“那你又是怎麽活下來的?”

顧憫空洞的黑眸裏重新凝聚焦點,轉頭望著沈映自嘲一笑,“說來皇上可能不信,最後是劉貴妃救了我。”

“你說誰?劉貴妃?那不就是太後?”沈映有些驚訝,“她不是害你家的人嗎?又怎麽會救你?”

顧憫冷冷道:“皇上有所不知,劉貴妃在成為高宗的妃子前,曾經是徐皇後宮裏的宮婢,與我父親也有些舊交,我父親為了保住我的性命,寫信懇請劉貴妃救我一命,許是劉貴妃對我父親還殘存一絲舊情,對我父親心懷有愧,所以便答應了我父親幫他保留徐家的最後一絲香火。我被從獄中救出來後,被劉貴妃交給我義父平陽王帶回閩陽撫養,直到我義父今年初被杜謙仁構陷下獄,我為了救他才回到京城,後來的事,不用我多說,皇上你也都知道了。”

沈映哪裏想得到這裏面竟然還有這麽曲折的內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那時在名花閣你會跟我說那番話,沒想到昭懷太子被誣陷謀反的最終原因,竟然是因為削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