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邊車窗拉下半扇,春夜的風像被滴了花露,淡淡清香襲人。

路上車多,交通燈也多。又是一個超長紅燈,周禮趁這會解開安全帶,挺起腰擴展兩下肩膀,他放松著身體,又順手調了調收音機。

林溫也覺得安全帶勒人,她有時候會兩手抓著帶子微微向外扯,空間撐開了,束縛自然也就減輕。

這會林溫就一直拉扯著帶子。

突然“哢噠”一聲響,林溫愣了愣。

周禮直接撳開了副駕的安全帶卡扣,跟她說:“等起步了再系上。”

林溫坐車大多時候都循規蹈矩,這跟父母從小教育她有關。很多人坐大巴都不會系安全帶,她小學春遊頭一次坐大巴,就自動自覺地把安全帶系上了。

坐後座的情況除外,這會是她第一次在行車途中“無故”解開安全帶。

林溫“嗯”了聲,點點頭。

她左手搭在腿邊,指頭輕摳著卡扣,聽收音機裏的主持人侃侃而談。

主持人正好說道:“人體最大的器官是皮膚,最堅硬的器官是什麽?當然不是骨頭了,是牙齒。這還用看書知道?我剛才晚飯就用牙齒啃了一塊骨頭。”

林溫聽著,小小的嗑了嗑自己的牙。

她動作非常小,但周禮還是注意到了,忍不住笑她:“你這是在實驗?不如試試咬一口自己胳膊。”

“那也是肉先疼。”林溫說。

她回答得太快,顯然之前她腦瓜裏已經想過這個。周禮笑容不自覺擴大,看了她一會。正好紅燈即將結束,前車已經發動,他沒再說什麽,收回視線開口提醒:“安全帶。”

林溫低頭,重新把安全帶系上。

車送到單元樓門口,林溫道了聲別下車。

上樓到家,一看時間已經快九點半,林溫放下包先去浴室洗澡,洗完沒吹頭,趁晾頭發這點時間,她開始收拾行李。

林溫打開電視機聽聲音,進臥室翻出旅行包和衣服,又回到客廳整理。

現在天氣忽冷忽熱,今天還穿毛衣,明天就穿短袖,她兩種都備齊。

疊完衣服再放洗漱用品,最後她又從醫藥箱裏翻出一盒創可貼備用。

腦中把清單過一遍,沒落下什麽,想了想,林溫又去廚房打開冰箱。

冰箱裏還有幾樣水果和蔬菜不能久放。

明天午飯應該會在路上找餐廳解決,車上備點水果當零嘴沒問題,林溫打算明早再準備。

計劃做完,她走出廚房,突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略有些深沉,半小時前她還聽過,只是這會的語氣腔調不像平常那樣隨意,更添幾分嚴肅沉穩。

林溫走到電視機前。

財經節目晚上九點半開播,現在已經播了一會。

演播廳左邊是頭銜耀眼的經濟專家,右邊周禮西裝革履,偏臉對著鏡頭。

他狀態輕松自然,氣場又極其穩重端正,采訪的內容嚴肅且專業:“我們相信您這次是帶著許多的期望和願景來到大陸的,現在協會和基金會將舉行第二次會談,對於這次會談,您覺得我們雙方應該以什麽樣的期望值來對待……”

林溫平常不看財經節目,難得今晚這麽巧,她把旅行包挪一邊,坐沙發上不由多看了一會。

第二天林溫早起,照舊先給自己做一頓早餐。

早餐吃完,她把香椿從冰箱拿出,調了個糊炸成天婦羅,再把幾樣水果切小塊裝進兩只保鮮盒,食物備完,全放進便當包。

時間也差不多了,袁雪說好九點來接她。但林溫等到九點十分還沒見袁雪出現。

林溫又等了五分鐘,才給袁雪發去一條微信。

袁雪回復很快,背景聲嘈雜,她似乎在跟誰吵架,連帶這條回復語氣也變沖。

“我有事晚點到,到了再給你信!”

林溫沒事做,放下手機躺沙發上看電視,一看就看到十點多。

“我到了,你下來吧。”袁雪總算發來語音。

林溫拎上行李下樓,汪臣瀟的車就停在單元樓外,她過去直接打開後車門,然後一懵。

袁雪在車裏陰陽怪氣地說:“呵,有人看不起我車技,昨天晚上寧可花錢找代駕這就算了,我也是怕掃大家興所以就沒說什麽,但我昨晚沒說什麽,倒讓某些人以為我是啞巴了。”

今天早上袁雪翻出自己新到手的駕照,提議這趟去小鎮由她開車練手,誰知道被汪臣瀟一口否決。

汪臣瀟不信任新手水平,新手表示不練車又怎麽能變成老手。

汪臣瀟說要練也等私下練,袁雪反問他難道今天是“公上”?

汪臣瀟最後脫口而出:“你別跟我犟,你開車搞不好得一屍四命!”算上肚子裏那個他們一車四人。

袁雪這下炸毛,跟汪臣瀟一頓噼裏啪啦,甚至牽連到周禮和肖邦,於是——

林溫一言難盡地跟後座兩個男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