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人沒去原定的餐館,而是就近找了一家,不用等號,一樓滿員,二樓還空著。

周禮點菜,詢問林溫的意見,林溫更喜歡自己做飯,外食她不挑,說隨周禮。

周禮只問了一次,沒多客氣,他做主點了檸檬酸菜魚、牛奶包漿豆腐和外婆菜炒秋葵。

他跟服務員說話的時候,林溫用茶水沖洗了碗筷,替他擺好,又倒了杯大麥茶放他餐具邊。

他看著林溫動作,一邊把菜單遞回給服務員,不忘加一句:“再來份米飯。”

菜上得慢,兩人邊等邊聊。

林溫比周禮幾人小四歲,大三那年她認識了還在隔壁大學讀研的任再斌,那時周禮已經做了三年的財經節目主持人。

對當時的她來說,學校和社會中間存在著巨大的鴻溝,周禮那幾個人在她心中的定位是“大人”,所以剛跟他們相識的那段時間,每次聚會她話都很少,接觸次數增多之後,她才蝸牛似的跟他們熟悉起來。

菜上齊,林溫添完飯,語氣自然地問周禮:“任再斌跟你聯系了吧?”

周禮剛接過飯勺,聞言眼皮也沒掀地道:“所以袁雪突然說請大家吃飯,就這目的?”

林溫沒否認。

周禮說:“他沒跟我聯系。”

“他不見了一個禮拜,你們沒嘗試找過他?”

周禮盛完飯,擡眼看向她。

林溫眉型生得好,眉毛自然濃黑,鼻尖挺翹,唇廓豐滿,這種色與型都濃烈的五官按理多少帶點攻擊性。

但她眼型是圓的,眼睛過於黑白分明,目光就顯得稚氣靈動,澄澈的像張白紙一樣讓人放心。小臉也偏圓,仿佛沒有棱角,皮膚白皙軟嫩,再加上她那種連大聲說話都沒半分尖銳刺耳,依舊是自然的輕輕綿綿的音色,幾番中和,占盡優勢,她的漂亮是少見的人畜無害。

所以即使她在試探詢問,聽來也沒任何攻擊性,依舊像只綿羊。

“他走之前給老汪留了言,留言很清楚,說他要去旅遊一陣散散心,手機關機,歸期不定。”

周禮嗓音磁性深沉,音色很動聽,話裏的內容卻沒半分用。

“他一個二十七八的大男人,有手有腳,還比我們多讀了三年書,只不過是想一個人去旅遊,我們要是掘地三尺,那才不合適。”

他邊說邊不緊不慢地吃著飯菜,順手還把酸菜魚裏的花椒粒給挑出來,又道:“我倒好奇你們倆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鬧了這麽一出?”

周禮的襯衣袖子卷到了手肘,露出腕表和一截小臂。

頂端一盞暖黃燈光將腕表折射出波光粼粼的色澤,周禮小臂上筋絡凸顯,所形成的線條讓手臂呈現出一種在自然狀態下的賁張緊實。他手臂明明不算粗,也沒讓人覺得有肌肉,但這些流暢的線條卻仿佛蓄滿了比肌肉更囂張的力量。

林溫垂眸看著他的手臂思考,心知自己是問不出什麽的,她沒審問人的本事,而周禮也不是什麽老實憨厚的人。

林溫又想到袁雪,幹脆自然而然地轉移話題,讓周禮問問老汪那邊情況怎麽樣了,老汪在電話那頭說沒事,他們剛出省婦保。

飯吃完,兩個人下樓,樓梯是鐵質的黑色網格,林溫一腳沒下穩,身形一歪,她及時搭住身前周禮的肩膀,周禮一把握住她手腕,回頭看她:“沒事吧,當心。”

周禮手勁過大,林溫被捏疼了,她被扶著下了一階,然後抽出自己手腕說:“沒事,被網格絆了一下。”

“走慢點。”周禮繼續下樓。

飯錢是周禮付的,林溫沒爭搶,走出餐館大門,林溫說她自己坐車回去,周禮沒讓:“不差這點時間,我送你,走吧。”

周禮自己不嫌麻煩,林溫就沒再拒絕。

二十分鐘後,車停到單元樓下,周禮說:“阿姨已經回去了,鑰匙給你放回了牛奶箱。”

林溫順勢從錢包裏拿出兩百元現金:“那你幫我給你家阿姨吧,今天謝了。”

周禮沒拿,看著她說:“用得著這麽客氣?錢收回去。”

林溫打開車門道:“你要這樣,下次我要是還想找你幫忙,怎麽好意思開口?”說著把錢放在了中控台,一挪腿就下了車,幾步走開了又回頭揮手,“路上小心。”

周禮看著人走進樓道門,才打開手套箱,把錢隨意往裏一扔,又從裏面拿出煙和打火機,抽著煙,他慢慢往家開。

剛到地下車庫停好車,汪臣瀟的電話就過來了,無可奈何地說:“袁雪下命令了,明晚再聚,誰都不準缺席。”

周禮笑了下:“我無所謂,只要她明晚別肚子疼。”

“哎你別說了,我算是怕了孕婦了,你說她平時膽子比誰都大,懷個孕怎麽就這麽能折騰?”

周禮拿上手套箱裏的幾件工作資料,正要下車,余光掃到副駕座椅上一根微卷的黑色長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