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皇上(第2/4頁)

納蘭性德是康熙唯一能稱得上朋友的人,真心想幫他想出個辦法來,但他說的幾種辦法,都被納蘭性德否定了。

比如,敲打敲打納蘭明珠,讓他管管家裏的事。納蘭性德說,沒用。他也曾找他阿瑪談過,他阿瑪說,內宅的事還是要內宅解決,自己也管不了內宅的事。

比如,給盧氏封誥命。納蘭性德說,不行。這只會讓別人更笑話她。再說,她也接受不了施舍性質的封賞。

雖然納蘭性德如是說,康熙仍是尋了個理由,封盧氏為三品淑人。正如納蘭性德所言,封為命婦之後,盧氏在納蘭家的地位,並未有任何改變。

這還沒找到解困的辦法呢,人死了。

康熙心裏充滿說不出的空落和怨怒。不想看到納蘭家的人,更不想看到納蘭明珠。重又坐回原地方,沉聲吩咐梁九功:“讓錢太醫和魏太醫過去。另外再去找找胡太醫。”

“哪個胡太醫?”梁九功問。現在太醫院只有一個小胡太醫,還是專管女科。

“辭官養老那個。”康熙又道,“去向王掞傳朕的口諭,讓他擬一份追封盧氏為一品夫人的聖旨。待會兒朕就回乾清宮。”

“喳”

梁九功應聲退下。

關於盧氏這件事,康熙原來一直持兩種態度。

一種是,他覺得納蘭明珠先前的做法也沒錯,自古婚姻講求門當戶對。兩家人差不多的身份地位,同樣在朝為官,這樣以來,兩家人也能夠相互扶持,相互照應。

再就是兩個人的家境地位在差不多的高度,日常生活中的矛盾才少。

另一種態度是,他覺得納蘭若容的堅持是對的。為人之道當以信為本,既是小時候訂了親,就應該信守承諾娶人家。何況納蘭若容和盧氏情投意合。

這世間,是不缺女子,但缺少情投意合之人。如若這個情投意合的,又是枕邊人,那將是一件再美不過的事了。

這兩種態度放在若容和盧氏身上,明顯是不能共存。康熙曾思考過,有沒有一個辦法,把這種矛盾徹底解決掉。一時沒想出來,就丟在一邊了。

畢竟需要他思考的事情多。需要他費心的事,隨便提出來一件,與盧氏相比,都能把盧氏的事比得渺小,微不足道。

可話又說回來,怎麽能這樣相比呢?

容若是他的朋友。朋友的事,小事也是大事,更何況是朋友的大事。

康熙長嘆了口氣。

早知道有今日,他說什麽都會把手邊的事暫且放放,好好和容若商談出來一條行得通的路來。唉,現在是說什麽都晚了。

感嘆完了別人,康熙又十分慶幸,他的貴妃身世很好,人也能幹懂事。他們之間,就不存在這些門第的問題,他也不用整日操貴妃的心。

她一個人在後宮裏,也能過得很好。

不但自己過的很好,還能幫他照顧著太後太妃們、嬪妃們和孩子們……

對面的人,勾頭盤坐著,兩只手搭在膝蓋上。整個人都散發著沉重的沮喪和憂郁。像只垂頭喪氣的公雞,又像是一棵霜打的茄子。

康熙的這種狀態,讓佟寶珠覺得十分的陌生。

她竭力想了想那些寬慰人的段子,緩聲道:“從前有一位書生,他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終於盼到可以成親的年齡,未婚妻卻與別人成親了。

從此書生茶飯不思,日漸消瘦。眼看著命不保矣,一個過路的僧人化緣到他家。給他看了一面鏡子。鏡子中,路邊躺著一名沒穿衣服的女屍。

有人看一眼,面無表情地走了;有人搖搖頭走了;有個書生模樣的人,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蓋上,走了;有個人挖了個坑把她埋了。

鏡子裏的畫面又一轉。書生看到,和未婚妻成親的人正是埋女屍的人。

僧人說:女屍是你未婚妻的前世。前世你借給了她一件衣服,這一世她與你相戀,來還你上一世的恩情。你們的緣分已盡。她最終要報答的是,前世埋她的人……”

康熙擡起頭,滿眼疑問地望著神色莊重的佟寶珠。

佟寶珠抿了抿嘴唇,“皇上也知道,佛家講因果。凡有果必有因。或許前世裏盧氏欠容若大人恩情,這一世她來報恩了。與容若大人相戀,並把容若大人的詩詞推到巔峰。”

接著又道:“就像是東坡居士,他雖然做過很多事,有很多的成就,但他最大的成就是詩詞,最好的一首是《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冷。每次讀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反問:“如果不是他亡妻,他怎麽能做出如此淒美的詩詞?”

康熙:“他最好的詩詞是《赤壁懷古》。

佟寶珠揉了一下鼻子,不慌不忙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學本來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東西。臣妾認為他最好的是《江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