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俞姝當天沒能回深水軒,直接被五爺帶去了冷武閣。

他讓人從庫房去了兩瓶藥膏過來,親自瞧了瞧俞姝頭上的傷,吩咐姜蒲每日細細替她敷上。

他安慰她,“傷處不大,好生用藥便不會留疤。”

俞姝根本不在意這個,她只在意兩次都沒能到約定的地方,接下來還有沒有機會。

今日帷帳內,五爺倒沒如何磨她。

約莫見她臉色著實不太好,握了握她的肩頭,體諒著她結束了。

兩人都起了身,五爺卻瞧到了她的小腹上。

那小腹仍舊柔軟而平坦,但五爺略略算了算日子,問了她。

“你來府裏,有一月了吧?”

俞姝點頭,聽到他又問“今日去醫館,大夫沒給你診脈?”

她傷的是額頭,用不著診脈。

俞姝說沒有。

五爺口氣柔和異常,“明日讓孫大夫來一趟,給你仔細瞧瞧。”

他說著,目光不住落在她小腹上。

俞姝一愣,旋即渾身緊了一緊。

她進府一月了,但還沒有來癸水。

難道是……有孕了?

俞姝不由撫上了自己的小腹,不太敢相信自己能懷那五爺的孩子……

不確定的事情,俞姝不想自己嚇自己。

這幾年跟著哥哥東奔西跑,她的癸水沒那麽準,且等幾日吧。

不管怎樣,先離開這定國公府再說。

俞姝沉默不語。

五爺瞧著自己的妾靜靜坐在燈下,也許腹裏孕育了他的孩兒,不由地心中暖了幾分。

若她懷了他的孩兒,約莫不會如此疏離了吧。

老夫人說得對,她既然來了定國公府,便是國公府的人。

他實在不該對她過於嚴苛。

可惜他已經做了些不該的事,只能往後對她更好一些,慢慢除去她心中芥蒂。

他這麽想著,心下輕快了幾分,而孤燈清影都和暖了起來。

俞姝卻沒這些輕快,她滿滿都是心思,沉甸甸得墜人。

她起了身,準備照例返回她的淺雨汀,她需要在沒有這五爺的地方,一個人靜靜。

但五爺開了口,“今晚……別走了。”

俞姝頓住了,她回頭“看”了一眼男人。

在規矩極重的詹五爺這裏,一個卑微的妾室,怎麽能留宿他深水軒呢?

男人在她的目光裏咳了一聲。

“外面下雨了,你又受了傷,不必回了。”

俞姝眉頭皺了起來。

“下雨了嗎?婢妾怎麽沒聽到?”

可男人卻說下了,“就要下了。”

俞姝越發皺眉,可就在這時,外面有了滴滴答答的聲音。

一息之後,一場綿綿秋雨淅淅瀝瀝落了下來。

俞姝呆住。

詹五爺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又看了看自己呆住的妾,默默揚起了嘴角。

外面下了雨,房中反襯得越發溫暖。

兩人去了凈房,回來的時候,五爺撥了撥燈,瞧了一眼自己的妾,又多點了兩盞高亮的燈火,室內明亮起來。

俞姝吩咐了姜蒲,今晚不回了。

丫鬟一臉驚訝,很快回了神,笑道,“那奴婢去給姨娘拿幹凈衣裳過來。”

不過多時,姜蒲去而復返,拿了幹凈衣衫伺候她換了。

沒了旁的事情,她坐到了窗下。

窗外擺了一盆高挑的白菊,此時被淅淅瀝瀝的夜雨輕輕打著。

她瞧不見那白凈的花兒,卻如那花兒一樣嫻靜幽雅。

風急了幾分,男人走到了窗下,替她掩了窗子。

“風冷了,歇了吧。”

俞姝應下,扶了窗框站起來,她的手在空中摸索著,被男人握住了。

他引了她重回了帷帳。

照理,妾該睡到床的外邊緣,以便夜間伺候夫君。

可俞姝是個盲的,五爺幹脆讓她睡到了裏面。

窗外的雨悠悠下著,五爺安然躺著,莫名覺得今日室內暖意盎然。

可同樣聽著外面雨聲的俞姝,卻一遍一遍讓自己耐住性子。

她現在只是詹五的妾,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盲妾,她只能聽從他的安排。

可她還是與他同床共枕得僵硬,完全舒緩不下來。

尤其男人的呼吸和氣息,一點一點渡到她身上來的時候。

她沒睡著,盼著那五爺先行睡下。

但五爺不知怎麽,似是沒有睡意。

他突然開了口,“你……叫什麽名字?”

俞姝一愣,那五爺失憶了?

“婢妾韓氏。”她答。

五爺清咳了一下,聲音輕了輕。

“我是說,小字。”

俞姝挑了眉。

這位五爺真失憶了?忘了他自己的規矩了?

但她還是回了他。

“婢妾單名一個姝字。”

“靜女其姝的姝?”

“是。”

五爺默默念了她的小字。

姝。

阿姝。

外面的雨聲輕了些許,只有屋檐落下來的雨珠串叮叮咚咚的。

他微微側過頭去看她,她仍平平躺著,外面留著的小燈,越過帷帳淺淺打在她側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