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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在一旁偎著他問:姨父,你笑什麽啊?姨父你是不是要好了才笑的。

齊志強說:是哦小七。轉頭對大兒子說:你好好待小七,我替你大姨多謝你!

齊唯民點頭:我曉得的爸。

齊志強對小七說:姨父要睡一下子。

二姨對孩子們說:叫你爸歇一下,大家也都餓了,吃一點東西。

齊家與喬家的孩子們聚在一張桌上吃飯,齊唯民不時地看父親一眼,忽然手中的碗咣地掉在桌上,齊唯民說:媽,我怎麽看到爸好長時間沒有吸氣了?

二姨沖到床邊,一摸,齊志強的手冷了。

二姨一個人給齊志強擦洗,換上一套新的春秋衫褲。

齊志強腹水,肚子漲大如鼓,上衣只能扣上兩粒扣子,腳上穿上白布襪子,腳腫漲了,鞋子好容易才套上。

二姨一邊做著一邊說:你到底還是念著她,那麽你當時為什麽答應娶我呢?你看看你,對哪個都厚道,唯獨對我不厚道,你一走,叫我們一家子女人小孩怎麽辦?你是不管了,急著跟她去團圓了。不過你還是給我留了個好兒子,我兒子會替你待我好的。

孩子們和喬祖望都進來了。

齊家的孩子們低低地痛哭。

二姨對齊唯民說:民啊,替你爸暖暖腳。

卻見喬七七挨到姨父腳頭,抱住姨父的腳,把臉貼在那雪白的鞋底上。

二姨終於漫聲長哭起來。

這一年,這一個多事的夏季,幸福與痛苦,希望與絕望,明亮與黑暗,喧鬧與死寂,笑聲與淚水,糾纏交織,挾裹著齊唯民一家,也籠罩在喬一成的心頭。

如同一台戲,有一老生,抖一把長髯,嘆一聲:苦--啊,然後,待要細說時,卻還是不--提--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