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恣睢驕橫,活脫脫一個閻王……

幾天後,李年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謀逆一事就這樣消弭無蹤。

但那日高桓搜到的書信依舊讓李桑桑惴惴不安。

李蓁蓁大婚這日下午,東宮的太監找上了李桑桑。

那太監面白無須,神色倨傲,看著李桑桑,像是看著一只螻蟻一般。

五品小官的女兒,雖說是詩書人家,比上太子,是怎麽都不夠看的。

不過皮相生得實在是美,一雙眼睛秋水一般,唇紅齒白,膚若凝脂,細細一段腰,豐盈堆在上面,將齊胸襦裙穿得鼓鼓囊囊。

太監收回眼神:“殿下今日會出宮,預備著吧。”

李桑桑捏緊了帕子,聲音有些發飄:“太子殿下出宮?”

“嗯。”太監應了一聲,卻再也不肯多說了。

李桑桑偷偷給他塞了幾錠銀子,太監才紆尊降貴地開口:“晚上那邊不是接親嘛,你就混著出來就是,咱家自有安排。”

見李桑桑猶豫著不肯答應,太監冷著臉威脅起來:“娘子,尊父既然能出來,自然也能再進去。”

有冷風吹來,李桑桑微微發抖。

她垂下頭,看起來全無主意,被長睫眼下的眸子卻微微一閃。

她心中明白,高桓出宮,不會是為了她,只怕是為了李蓁蓁,這太監或許是會錯了意,或許是為了求個周全。

在她姐姐李蓁蓁成親這個要命時候,高桓出宮。

千萬不要鬧出什麽事來!

看李桑桑瑟縮了一下,太監滿意地籠著手,無聲無息地走了出去。

太監姓錢,在東宮內坊局有些臉面。這日下午,東宮內給事監丁吉祥在殿內侍奉完出來,站在廊下,看見了錢太監。

丁吉祥垂著手擡下巴讓錢太監過來。

錢太監諂媚地過來了,丁吉祥說道:“殿下不悅,今日恐怕要出宮,你去準備著。”

今日太子殿下為何不悅,東宮裏的人心中大約都有數。至於說太子出不出宮,他們這些底下人是不確定的。

太子喜怒無常,預備著,總是沒錯的。

錢太監聽了丁吉祥的指派,心中一喜,決定把這件差事辦得妥妥帖帖,於是出了宮,將一切打點好了。當然沒有忘記去李府提點一下小娘子,若是殿下真的興致來了,總不能讓殿下給憋回去。

那日夜裏,太子殿下去李府,小娘子嬌嬌怯怯,太子殿下望著她,說她有意思。

眾太監們打趣,要李三娘子以身相許,殿下也沒否認。

錢太監等人私下琢磨一下,也許太子殿下就是那種意思。

錢太監回到東宮,站在麗正殿廊下,等待了許久,終於看見丁吉祥的身影,錢太監正要上去表功一番,可是丁吉祥行色匆匆地出去了。

丁吉祥是東宮的“大管家”,東宮底下人都琢磨著丁吉祥的臉色,從而窺探出太子的意思,這樣才能在喜怒不定的太子殿下這裏討生活。

而此刻,丁吉祥臉色青黑,像是才從棺材鋪裏出來,一副倒黴樣子。

丁吉祥走出了東宮,到了東內大明宮。

含涼殿是徐皇後的寢殿,緊靠太液池南岸,當年徐皇後還是貴妃,因為暑熱難耐,很不痛快,天子特意讓當時的皇後鄭氏挪了地方,讓徐貴妃娘娘居住。

徐皇後盛寵,養出驕矜的性子,她的兒子高桓更甚,恣睢驕橫,活脫脫一個閻王爺。

丁吉祥來到含涼殿外,早有宮人候著他,不知是福是禍。

徐皇後半倚著榻上的玉色引枕,邊上侍立著太子高桓。

只有在這個時候,高桓才面帶恭順,規規矩矩,如同一個尋常人家的富貴小公子一般。

可就是這般溫和的高桓,也讓丁吉祥背上冷汗直冒。

徐皇後道:“說說,太子這幾日可有胡鬧?”

丁吉祥偷偷覷了高桓一眼,徐皇後看了,心下有一絲不悅。

高桓語氣平和,眉眼含笑,像是在說笑話:“母後問你話,你照說就是,難道孤會刻意瞞著母後什麽?蠢材,鬼鬼祟祟,倒顯得孤不磊落。”

丁吉祥不敢笑,又不敢不笑,擠出一個很醜的笑模樣,說:“殿下同往日一樣,讀書寫字,辦了幾件差事,忙碌得很。”

徐皇後聽後不置可否,揮手讓丁吉祥出去後,才轉臉對高桓說:“本宮聽人說,你差人去李家了。”

高桓擰眉,眼中浮現出一絲怒意:“是誰在母後跟前亂嚼舌根?”

徐皇後定定看了他半晌,說道:“還是這般沉不住性子,你管他是誰,難道母後還能害你。”

高桓低頭不語。

徐皇後說道:“今日,你哪裏都不許去,就在含涼殿待著,今日過後,隨你去。”

高桓面上帶了些不樂意,徐皇後看了也不在意。

可高桓卻說:“父皇吩咐了,前些日子三哥那案子……今日外頭有了點眉目,若不去看看,只怕有人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