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2/5頁)
“說起這件事,那可就不得了,了不得了!”
中年漢子擼了擼袖子,掃視一眼全場。
看到圍觀者越來越多,心跳加劇,口幹舌燥,全身的血都湧上頭。
什麽禁忌,什麽管住嘴,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俗話說人來瘋,又叫做好面子。
他這輩子都沒被這麽多人如此關注過。
一時上頭,眉飛色舞,手舞足蹈激動道:“我這是聽二大爺隔壁阿弟侄兒小王說的,這蘇大為,居然在含元殿上拒絕了聖人的任命。”
“什麽?”
“還有封官都不要的?”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
兵部尚書啊,滿大唐,能稱尚書者,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這麽大的餡餅掉在眼前,還有人會拒絕?
怕不是個傻子吧!
“換我我一定會接了,這麽大的官兒!”
人群中有人大喊。
結果換來一片轟笑。
“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想當官下輩子趕早吧!”
“投胎是個技術活,你以為人人都有開國縣伯那樣的運道。”
一番笑罵,有人大聲喊道:“你說了半天,還沒說到開國縣伯為何又遭百官彈劾!!”
“這就說了,這就說了!”
中年漢子一拍大腿:“昨晚你們聽到動靜了吧?我聽二大爺隔壁阿弟侄兒小王說,昨晚開國伯府上的人,居然沖撞了都察寺的衙門。”
“沖撞了都察寺?”
圍觀聽熱鬧的百姓一下子臉全黑了。
在長安這幾年,誰沒聽說都察寺的名號。
那可是能讓小兒止夜啼的可怕存在。
據說收羅了一大批異人。
還有的說,都察寺全是一群怪人,喜好剖屍,研究些可怕玩意。
還有人傳說,都察寺專抓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抓進去,就用數十種酷刑伺候。
就連傳說裏吃人不透骨頭的那些妖物,詭異,進了都察寺的手,也要被切成碎碎的零件,拆散了去研究。
對於長安百姓來說,那些穿著黑袍,終日行走在黑暗下都察寺的人,一個個仿佛幽靈鬼魅一般。
詭異如何恐怖,大部份人沒見過。
可都察寺的吊詭傳說,那可就多了去了。
中年漢子一拍腫脹的大腿,剛想繼續說,只聽一片尖叫怒吼,四周人群如風卷殘雲般,狼狽逃躥。
四周煙塵滾滾,竟是轉瞬間作鳥獸散。
原地只留下不知是誰的破鞋,破碗,還有一匹無主的駱駝,幹巴巴的嚼著草料,瞪著無辜的眼睛,呆萌的看著中年漢子。
“直……直娘賊,老子話還沒說完呢。”
中年漢子手舉在半空中,一臉呆滯。
……
茶香裊裊。
滿室生香。
蘇大為舉起茶壺,手腕微旋。
茶湯在壺中被暗勁推動,連轉數圈。
爾後他手腕一擡,一道碧綠的水線,從古拙的壺嘴傾出,筆直的注入桌上的茶杯。
杯,一共有四個。
分別屬於蘇大為自己、安文生、李博,還有剛剛結束輪值,匆匆趕來的蘇慶節。
獅子身上穿戴著魚鱗玄鐵甲,雙肩獸吞做獅口狀,腰間束帶扣頭為開明獸。
胸前護心鏡光滑鋥亮,左手捧著頭盔,額頭上,淩亂而野性的發絲下,微見汗漬。
天知道,他為了能入蘇府,費了多少功夫。
以繼承蘇定方邢國公的身份,都無法說動守門的武候放行。
最後被逼無奈,憑異人身手,從偏門偷潛入來。
這還是把守四門的異人和武候知他身份,沒有深究。
到底是欠下人情了。
“獅子,你這身鎧不錯,新制的嗎?”
蘇大為嘴裏說著,手裏卻絲毫不亂。
水線從一個個杯口劃過,不濺一絲茶湯濺出。
要做到這一手,沒幾年的功夫根本做不到。
而在整個茶道裏,既要兼顧穩,又要兼顧雅,要氣定神閑,從容不迫,悠然自得,那更是難上加難。
但這一切,在蘇大為的手裏,只是信手拈來。
茶湯倒滿八分,蘇大為手腕一抖,水線收起。
一壺茶剛好倒完四杯。
他放下茶壺,伸手示意屋中四人:“請茶。”
“請什麽請,別請了。”
蘇慶節額頭青筋暴起,強忍著怒意道:“你知不知道,今日都察寺卿王知煥彈劾你縱奴行兇,沖撞都察寺?”
“呃,不知道。”
蘇大為舉起茶杯,向同樣伸手拿起茶杯的安文生示意了一下。
李博在一旁苦笑著,想拿茶,又看了一眼蘇慶節。
最終還是猶豫著碰了碰茶杯,把杯捧在手裏。
卻不急著喝,而是一臉苦澀。
大禍臨頭的感腳。
“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右相彈劾你縱容弟子,徇私枉法,私自提出死牢中的死囚,彈劾你枉顧法紀,敗壞大唐律?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