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真君誕辰(第2/3頁)

“等等,你……你是石磐陀?”

蘇大為差點沒跳起來。

作為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他恰好聽說過這個名字。

據說,後世在敦煌莫高窟的姐妹洞窟,榆林窟中,有一幅叫做《唐僧取經圖》的壁畫。

其作畫年代比吳承恩的《西遊記》要早上三百余年。

在壁畫中,只有唐僧、白馬和一位尖嘴猴腮的胡人,並沒有豬八戒和沙僧。

後世考證,畫中的唐僧正是玄奘本尊。

他身著襦褲,外套右袒袈裟,雙手合十,面目英俊。

而胡人著襦褲,腳穿麻鞋,頭戴金環,額低嘴長,露齒披發,雙目圓睜,似人又似猴。

形像逼真而又野性。

畫中這位胡人身背經卷,手牽一匹馬。

後世考證說這便是吳承恩筆下“孫悟空”的原型,名石磐陀。

但這裏面有一個問題。

在玄奘的《大唐西域記》裏所說,石磐陀雖然陪他一段,並送他出關,但後來在途中又心生悔意,甚至還對玄奘動了殺心。

最後玄奘與其分開,繼續踏上西行路途。

“師兄,你,你怎麽會是石磐陀,你不是……”

“我知道,法師的《西域記》裏說‘石磐陀’與他分開了是不是?”

行者輕輕撫摸著鐵棒,眼中淚光閃動:“那是法師為了保護我。”

“保護?”

“不光是我,連高昌國王麴文泰,法師也沒有提及。”

行者如此一說,蘇大為立刻明白過來。

是了,在《大唐西域記》裏,玄奘有意為幫助自己的人,做了一些隱瞞。

而在弟子聽其口述西行路上事的《大唐大慈思寺三藏法師傳》,則記錄了一鱗半爪。

皆因當年大唐與突厥交戰,邊關封鎖。

玄奘是私自出關。

按唐律是重罪。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蘇大為看向行者:“師兄,瓜州那邊,還有你的家人嗎?”

行者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色:“三十五年,哪還有家人。”

在後世,有考證說石磐陀的家鄉在甘肅省安西縣鎖陽城一代。

在唐時大概叫苦峪城,屬於大唐的瓜州郡,距離高昌縣不遠。

“既然那裏已無家人,那師兄何不留在長安?”

“長安雖好,吾所牽掛,唯法師一人,如今法師不在,我也要回我來的地方了。”

行者說完,長身而起,鐵棒在地上輕輕一磕:“莫要忘了,你答應法師的事。”

“師兄放心,《大唐西域記》我一定會親手交給高昌王的後人。”

“甚好。”

行者點點頭道:“那就在此別過。”

“師兄,保重。”

蘇大為起身,向著行者行叉手禮。

他知道,這次一別,此生,大概再也見不到行者了。

別了,悟空師兄。

……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阿兄,你念的是什麽詩?聽不懂。”

聶蘇仰起臉,大大的眼中,忽閃著光芒,一臉的孺慕崇拜。

蘇大為略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幾聲道:“沒什麽,一時興起罷了,想起行者師兄,對了,千萬別問我什麽是瓜洲……”

蘇大為隨口念的是北宋王安石的詩。

此瓜洲非彼瓜州。

北宋的瓜洲屬於揚州市,而行者去的瓜州,則是後世甘肅一帶,這兩者除了名字類似,完全是南轅北轍。

“可惜玄奘法師圓寂了,我其實還挺喜歡聽他講經的,還有許多事想問他,關於這降魔杵,究竟是如何出現在法師手裏,還有關於詭異之事,賀蘭敏之和明崇儼的事,現在,都沒處問了。”

說起此事,蘇大為就忍不住嘆息。

聶蘇拉了拉他的手小聲道:“才過上元節,就不能多在家待會嘛,一有案子又要忙碌。”

“哈哈,說得是,我應該多陪陪我的小蘇。”

蘇大為伸指刮了刮聶蘇小巧的鼻尖。

心下也不免有些對家人的歉疚。

“對了,阿兄,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聶蘇揚著臉,拖著蘇大為的手,撒嬌似的左右搖晃。

“今天?二月初一是什麽特別的日子?”

“是太陽真君誕辰。”

大唐麟德元年,二月初一。

長安城寒意猶濃。

此日是太陽真君誕辰。

萬家百姓向日焚香叩拜,供奉夾糖糕給真君吃。

名曰“太陽糕”。

太陽糕圓如中日,糕面用竹簽雕刻三足金烏於其上。

供奉完畢,還要念誦一段太陽真經。

長安供奉太陽真君的太陽宮外,香客雲集。

商賈輻輳,除卻琳瑯滿目的各式寶貨,還有球蹈、盤舞、橦縣、索走、飛丸、拔距、扛鼎、逾刃等雜耍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