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平衡(第2/3頁)
按通常的逆向思維,有可能是郭行真的敵人,想借蘇大為之手,將郭行真除去。
這個人,除了賀蘭敏之還能有誰?
不過,這裏還有一個疑點。
首先,據蘇大為對賀蘭敏之的了解,他雖然有動機,但是卻欠缺這種城府和頭腦。
設個陷阱,集合人力直接下手刺殺,直來直往,才更符合賀蘭敏之的個性。
而且整個布局,看似簡單,其實細察之下,卻極為復雜,有著極深的謀略。
這不像是年輕人能想出來的局。
更像是一個狡猾的中年人,精於人心算計,深黯各方勢力矛盾,才能做出的布局。
所以蘇大為,更傾向於,這是郭行真假借刺殺之事,欲打擊賀蘭敏之。
真相如何,還需要後續的查探和證據支撐。
從當下掌握的情報來看,行刺案的幕後兇手,便在賀蘭敏之與郭行真之間。
必是此二人中的一個。
暫時,思路先推進到這裏。
若想得出最終的結論,還得有更多的證據支撐。
蘇大為提筆,重重點了一點。
“寺卿?”
李博在一旁,小聲提醒。
“知道,現在去蛇頭那邊。”
蘇大為站起身,手掌一抹,將寫滿字的紙,再次化為粉末,片字不留。
寫這些,只為了幫助他的思路,做思維導圖。
絕不可留下任何字。
在都察寺內,任何案件,都以保密為第一。
“對了,李主薄。”
蘇大為與李薄一起向外走去,在他耳邊小聲道:“之前提起的那件事,你與大虎,暗中清點一下,有可疑之人,報與我。”
“喏。”
李博心領神會。
刺客行刺之事,除了可能借蘇大為這把刀去殺人。
還帶來另一個副作用。
就是令蘇大為意識到,都察寺可能被人摻了沙子。
畢竟這幾年,他在百濟那邊,無法親自盯著。
而刺客居然冒任為都察寺的密探以接近。
這本身,就透露出極大的信息量。
蘇大為已經暗中令李博和高大虎開始暗查。
一切可疑之人,都要找出來,然後蘇大為會用各種方法,將這些人清除出去。
或許會有冤枉的,但情報這種事,寧可錯殺,絕不可放縱一個。
都察寺作為蘇大為手裏現在最大的憑仗,是絕不能有任何超出他控制之外的因素出現。
至少,要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
到了偏廳,蘇大為在李博的陪同下,在一眾密探的護衛下,坐在主位上。
下方,一個身形瘦小,舉止猥瑣的中年漢子,小心翼翼的走上來。
卟嗵一聲,給蘇大為跪下。
“小的,見過寺卿。”
“姓名。”
“錢二郎。”
錢二郎喉結蠕動著,明顯的流露出緊張。
從他的角度看蘇大為,看到的不是人面。
而是一張猙獰的鬼面。
端坐於大廳之上。
在鬼面者左右手,身形彪悍的都察寺密探陣列森然。
透著一股無形的壓抑和殺氣。
這一切,都在蛇頭心中,形成一種威嚴和鎮懾。
蘇大為面上,是鬼面水母所覆,幻出鬼面,以懾人心。
當年蘭陵王高長恭因為長得太過俊美,所以每戰,必用鬼面水母幻化鬼面,以震懾敵人。
蘇大為此舉,有異曲同工之妙。
最重要的是,他的面目,乃是都察寺最高機密。
級別不夠,根本無法親眼目睹都察寺卿的模樣。
豈能讓一個最底層的蛇頭,都察寺外圍的暗哨,能看到寺卿的模樣?
那樣還有何機密可言。
萬一蛇頭叛變被人收買,那就樂子大了。
都察寺建立已有數年,規矩森嚴,凡事皆有章程。
“錢二,你能確定縱火之人真的去了韓國夫人府上嗎?”
“小人,小人敢以性命擔保,絕對屬實。”
錢二重重磕頭道:“那人進去後,我守了一個時辰,不見人出來。”
“樣貌你記下了嗎?”
“記下了,已做了拚圖。”
一名文吏上來,遞過一張圖。
李博接過,再轉呈給蘇大為。
這種圖,有點像是後世刑偵的拚圖。
是蘇大為設計的。
將人的臉型五官,分成各部份,讓證人根據不同的五官和臉型組合,來找與目標犯人最接近的圖樣。
最終拚出犯人的樣貌,八九不離十。
蘇大為看了一眼,轉回給李博。
“查查這人身份。”
“是。”
蘇大為盯著錢二,不再說話。
整個大廳內的氣氛,有一種安靜的恐怖。
那錢二跪在地上,如跪針氈,額頭大汗淋漓,身體微微顫抖。
但卻不敢擡頭,更不敢偷看蘇大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