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雪藏的寶藏

晚上又是和阿史那道真、崔器一起喝酒,中途還叫上了薛仁貴。

有了蘇大為做陪,雙方雖然初次見面,但很快熱絡了起來。

薛仁貴聽說阿史那道真和崔器之前都在蘇大為手下,在征西突厥之戰立功頗豐,也是另眼相看,有心結交。

正像蘇大為猜測的一樣,唐軍很快將在遼東有所動作。

這次薛仁貴必然會被重用。

他也急需要有一批能力出眾的中下層將士,能為自己所用。

深入敵境,若沒有自己的核心班底,這仗也不用打了。

若說能力,薛仁貴絕對是名將之姿。

但要說在軍方的人脈。

他現在遠不如蘇大為。

與阿史那道真他們散場做別後,蘇大為勾著薛仁貴,帶著他一起回到自家宅子。

“阿彌,這麽晚你把我帶過來做甚?我天不亮就要去宮中當值。”

“睡我這都行,我家有地方。”

“你……”

“有事和你商量,對了,安文生也在。”

蘇大為拉著他,將他拖入自己書房。

早見房中有一個白凈面皮的胖子,坐在桌前好似笑彌勒一樣,正借著鯨油燈的光芒,低頭看著一本古書。

“文生。”

蘇大為喊了一聲。

安文生早在蘇大為和薛仁貴他們進到院子裏就聽到了,這時才放下手裏的書,有些意猶未盡的道:“阿彌,沒想到你這裏藏書還不少。”

“有些是郡公送的,還有玄奘法師送了一些,有些是我自己收集的。”

說著,他向身邊的薛仁貴一指:“仁貴也來了。”

蘇大為在隨軍征西突厥前,已經將薛仁貴拉進自己的圈子裏,與安文生也喝過幾次酒,只是薛仁貴不善言談,話比較少。

在蘇大為不在這兩年,薛仁貴與其他人也沒怎麽聯絡過。

安文生和蘇慶節、程處嗣也去了軍中,自不用提。

如尉遲寶琳,雖為執金吾,這兩年來,與薛仁貴總共見面不超過三次,還是因為巡邏時意外碰到。

可見薛仁貴在交友和處事方面的薄弱。

有了蘇大為打招呼,他也只是向安文生點點頭。

反倒是被人稱做“安大傻”,在長安二代貴族中,以古怪另類著稱的安文生,還沖他笑了笑。

“仁貴,你坐吧,桌上有涼茶自己倒。”

招呼著薛仁貴自己坐下,蘇大為向安文生道:“最近一段時間都沒看到你,若不是聽獅子說你還在長安,我幾乎以為你去吐蕃了。”

“快了。”

安文生長嘆一聲:“師父他老人家聽說巴顏喀拉山上的事,早就按捺不住了,前幾日就拉著我要去吐蕃,可惜才出長安城,在渭河邊他老人家貪杯,多喝了幾杯,又找漁家討了一尾鮮鯉吃了生膾,結果鬧起了肚子……”

聽安文生一說,正拿起茶杯往嘴裏送涼茶的蘇大為,噗的一口噴出來。

有沒有搞錯?

生膾,就是生魚片吧?

也就是後世日料裏的刺身。

可問題是……

渭河裏撈起的鮮鯉,那可是河魚啊。

天知道裏面有多少寄生蟲。

袁守誠可別因為一條魚生,把自己吃掛了,那就搞笑了。

順帶一說,生魚片這玩意並非日本原創。

而是中原自古以來的美食,早在春秋戰國時,便有“膾炙人口”一說。

膾,就是刺身。

炙,就是烤肉。

被古人認為是極為鮮美的名菜。

“你師父現在怎麽樣了?要不要我去看看?”

“還行吧,他自己抓了點藥,看著好一些了,不過我估摸著還得將養個三五日,你若有空,我可以帶你去看望他。”

蘇大為點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坐在一旁有些拘束的薛仁貴忽然站起來,快步走到書房壁間。

那墻上,掛著一張巨大的長弓。

比一般的弓,看著至少大上三分之一。

漆黑的弓身,在鯨油燈下,反射著一股幽冷的光芒。

“阿彌,這就是你說的那把弓?”

“對。”

薛仁貴早已迫不及待的將弓摘下來,取在手中。

入手頗沉。

他心中甚是歡喜,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弓身。

“這弓是什麽材料制成?”

“我也不清楚,問過制弓的工匠了,都說這弓臂非金非木,不知是何種材料,而且這弦也不是普通的牛筋一類,非常古怪。

我從巴顏喀拉山洞找到此弓的時候,這弓就不知有多少年頭了。

從雪域帶回來,一路霜雪,我又沒怎麽保養愛惜過,但這弓的力道絲毫不損,也算是一件寶物。”

弓箭這種東西是一旦下雨,就得把弦取下來,彈成直條狀的木棍必須用布袋裹好,防潮。

若弓弦和木制弓臂沾足了雨水,彈性就會大為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