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無法修繕的冠冕

一座高大的方尖碑，聳立在地線上，就像日晷的指針。

整個莊園的建築，都以這座石碑為圓心，向四面八方輻射。

方尖碑的一側，有著一棟漂亮的立方體建築，夜晚依舊燈火通明。

房間內回蕩著肖邦的夜曲，節奏緩慢，旋律致郁。

尼可圍著龍皮圍裙，帶著八眼巨蛛蛛絲織就的白手套，弓著腰，盯著飄浮在實驗台上的拉文克勞冠冕。

已經來到莊園幾天的威廉，也是一副相似的打扮。

他站在一旁，代替了家養小精靈赫丘利的職責，暫時擔任尼可的實驗助手。

威廉的作用不大，也就時不時遞些稀奇古怪的工具：

鉗子、鑷子、試管、金色羅盤，甚至還有電焊和激光筆。

順便，學點真正的技術。

這次的研究已經進行了整整一天。

尼可神色時而興奮，時而頹靡，時而憤怒，時而絕望。

那模樣威廉並不陌生，他前世就有過……嗯，他在做數學卷子的時候！

非要形容大概就是：這道題我不會做，太難了！！

“這個旋律不行，致郁到極致，聽得我都想去自殺了。”尼可頭也不擡道。

“威廉，來點歡快的音樂！”

威廉點點頭，打了個響指。

鏡子架中的肖邦，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換成了年輕的理查德·克萊德曼。

克萊德曼坐在一架鋼琴前，彈奏起了《水邊的阿狄麗娜》。

“這就對了嘛。”尼可跟著舒展起來。

他雙手壓低，懸浮在半空的冠冕，輕輕旋轉一圈。

在威廉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見冠冕上的那行拉文克勞名言：

過人的智慧是人類最大的財富！

房間四壁之上，環繞著六幅尼可的畫像，他們也都紛紛不顧形象，拿著望遠鏡或者單片眼鏡，在努力偷窺。

隨著夜色深沉，尼可終於完成了全部檢查。

“怎麽樣？”威廉迫不及待問道，“冠冕還能修好嗎？”

拉文克勞的冠冕銹跡斑斑，戴在腦袋上，也沒有任何增長智慧的能力。

和傳說中的完全不一樣。

似乎已經徹底廢了。

“以我目前的能力，很難進行修繕。”尼可惋惜地搖搖頭。

他摘掉角駝獸的獸角打磨而成的黑框眼鏡，隨手一放，眼鏡便朝著架子飛去。

威廉有些難以接受，死亡聖器也會報廢嗎？

雖然很科學，但太不魔法了吧？

“是伏地魔將它制作成魂器的緣故嗎？”威廉猜測道。

不應該啊。

連日記本都完好無損，沒道理冠冕會因此而生銹。

“伏地魔的魂器？”尼可的語調裏流露出一種輕蔑的味道。

“威廉，和那個無關……冠冕上有著史前奧義的痕跡。”

“史前奧義？”威廉驚訝地說。

“沒錯。”尼可輕輕嘆息，“我解構出了整個冠冕破壞的過程，你看一看吧。”

老人勾了勾手，一台精巧的銀制儀器，冒出四條腿，如同螃蟹一下，從角落裏奔來。

尼可用魔杖尖端，輕輕敲了敲那台銀制儀器。

儀器立刻運轉起來，發出有節奏的‘嘟嘟嘟’聲。

頂部的小銀管裏，噴出一縷縷淡白色的輕煙，在空氣中匯聚繚繞。

幾秒鐘後，幾縷輕煙變成一股穩定的煙霧，越來越濃，在空氣中盤旋……化成了拉文克勞冠冕。

冠冕光鮮亮麗，尤其是那一排字體，更是閃閃發光。

“這是正常情況下的冠冕。”

尼可平靜擡手拂袖，清風卷起煙霧。它隨之緩慢流轉，如潺潺水流。

“接下來，是整個變化過程。”

威廉一直認真盯著，但三十秒後，冠冕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他還以為是靜止畫面，正想提醒一聲，冠冕的耀眼光澤突然暗淡。

仿佛有人開了八倍速，冠冕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在緩慢暗淡。

在緩慢的過程中，出現一種自然的生銹過程。

整個演變持續了一分鐘。

到了最後，便和台子上的冠冕完全一模一樣了。

“這是怎麽回事？”威廉大吃一驚。

“時間的力量啊。”

尼可擡起幹枯的手臂，語氣平靜道：“時間可以毀掉一切。你看我的雙手，早已經蒼老如樹皮。

威廉，我活了六百多歲，身體也衰老了六百年。”

“我說過，血肉之軀……凡人的身體不會永存。

以我目前的狀況，即便再煉制幾枚魔法石，最多也就只能活到一千歲。”

尼可輕輕笑道：“這具身體無法支撐我看更多的風景，我最後的結局……可能只有回歸死神的懷抱。”

尼可語氣輕松，並沒有太多懊惱情緒。

威廉也早就知道，魔法石無法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