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鍘美案

翌日清晨,襲人和麝月給賈寶玉洗漱畢,正穿衣服,看著亦步亦趨從臥房走出來,頂著兩個“熊貓眼”的香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二爺,您昨晚對她做了什麽,你看她的眼睛,感情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麝月性格與襲人相若,卻又要“辣”一些,出言打趣道。

香菱頓時羞得捂著眼睛,杵在那裏也不知道該跑出去還是上前幫忙。

賈寶玉反問道:“你說我能對她做什麽?”

這麽一說,麝月自己也臊了,白了賈寶玉一眼,不敢再打趣。

賈寶玉這才瞧了香菱兩眼,眼中也出現一抹笑意,對襲人道:“今兒給她放個假,讓她在自己屋裏好好補個覺,這丫頭呆的很。”

“是。二爺就是不吩咐,以後這屋裏誰還敢使喚她不成。”

襲人笑道。

旁邊的香菱臉更紅了。

賈寶玉看在眼裏,心道香菱這小丫頭看來也不完全是什麽都不明白嘛,怎麽昨晚在被窩裏像個鵪鶉一樣,害的他有心想做點什麽都沒好意思,怕嚇著她。索幸當真就把她當個暖床寶,外加抱枕,然後一覺睡到天亮……

昨晚這妮子要是“懂事”一點,這會子估計地位當真就超過襲人了。

想起今早襲人兩個進來服侍他起床,眼睛老是往被單上偷瞧的樣子,賈寶玉就覺得有趣……

到賈母房裏,簡單的吃過早飯,也未及多與黛玉說話,便去學堂上學去。

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自從搬到王夫人院裏之後,早飯也就不回賈母院吃了,只是中午和晚上,依舊過來陪賈母用膳。

榮國府的私塾學堂在夢坡齋以東,是一個獨立的院落。

夫子柳清白,進士出身,翰林院侍講學士,就算在翰林院也是資格極老,地位極高的,在士林中也頗有名聲。

不過賈寶玉覺得,他在朝廷裏肯定混的不好,要不然也不會一輩子待在翰林院編史講史,然後光榮退役了……

話又說回來,這做了一輩子學問的人,在學識上確實沒話說。賈寶玉迄今為止除了柳清白之外,接觸過學識最好的人莫過於賈雨村了,只是那廝凡俗之氣太重,與柳清白比起來,“仙氣”差的太多。

相比較之下,賈寶玉卻居然發現,他更喜歡與賈雨村那樣的人打交道。

因為……

“昨日下午你為何缺席?”

一身長儒衫打扮的柳清白剛走進學舍,便點名賈寶玉起來,責問道。

昨日榮國府那麽大的動靜,賈寶玉才不相信柳老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再說,他臨走前叫小廝到學堂裏,叫賈蘭幫他請假了的。

“回先生,昨日府中突降聖喻,因家父與家兄具不在家,學生只好代父接旨,然後出門通知家父。因為事有緊急,不及向先生面辭,故而只得讓家侄代為告假。”

賈寶玉彎腰拜道。

柳清白道:“府上人丁眾多,何人不可代為通傳?你不過一學童,何故如此殷勤,莫非汝在這般年紀,便已是一心專營權勢富貴?

況且我早有規矩,非先面請,不得告假!

昨日你缺席,念在尚算事出有因,我只做小懲,打你五個手板,你可有不服?”

柳清白手持戒尺,走到賈寶玉跟前。

“不敢。”賈寶玉嘴角抽了抽,乖乖伸出手來。

說實話,賈寶玉完全可以不受此“刑”,畢竟昨日他可是為了完成聖喻才耽誤功課。柳清白為此責罰他,完全可以說是藐視皇權……

但師徒好比父子,賈寶玉雖然可以據理力爭,但是最後哪怕他爭贏了,柳清白認錯,他一個不敬師尊的名頭就跑不掉了。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乖乖認罰。

啪啪五個手板下來,賈寶玉感覺手心也火辣辣的,這柳老頭,打起人來是不講情面的。

賈寶玉心頭暗罵這該死的壓迫,讓他們這些學生毫無人權,卻立馬就悔悟,若非這種封建制度,自己又如何能做“寶二爺”,名正言順的讓美香菱暖床呢?

迅速將這種錯誤的想法拋出腦海,賈寶玉再想想,五個手板已經這樣,想想賈環經常挨個二三十個……賈寶玉心中已經很平靜了。

柳清白打了人之後,心情似乎也變好了些,默默地走回神聖的講台,慢慢轉身,面對著堂內僅有的三個學生,道:“今日,我們繼續講《禮記》,在此之前,我想先給你們講一些別的。”

柳清白掃視了一下離自己不過丈二遠的三個學生,見他們都正襟危坐,便繼續道:“你們這等侯門公府,家中應當有經常擺戲,有誰聽說過《鍘美案》這出?”

“有,我知道!”

柳清白的課,平時都是他在講,弟子們只需要聽就可以了,很少這麽開場直接提問的,而且還是提的“學問之外”的東西,賈環難得逮到這樣的機會,因此柳清白一說完,他就站起來大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