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身世(含補更)(第5/6頁)

沈沅仍難以置信地瞪著雙眸,卻將纖細的食指立於唇畔之前,示意碧梧噤住聲音。

耳室內。

沈弘量見阿蘅竟是如此莽撞,還險些就將他的寶貝兒子摔到了地上,便起身睨了她一眼,亦將沈項臨抱了過來,斥道:“小心著些,摔到本侯的寶貝兒子怎麽辦。”

阿蘅聽著,沈弘量並不是在敲打她,這才穩了穩心神,強撐著鎮靜地問道:“侯爺…國公夫人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沅柔美的眸子仍震顫地瞪著,亦用纖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瓣,生怕自己會發出聲音。

碧梧也聽見了那些話,可她現在最擔心的卻是即將變天,而公爺不在夫人的身側,她怕沈沅會受心疾的折磨。

沈弘量對於阿蘅這個妾室,是信任的,在他的眼中,阿蘅嬌弱良善,一切都以他為天,不會做出賣他的事。

便語氣幽幽地道:“不過是唐氏同個野男人生的孽種而已,生她時,那野男人也在場。瞧著沈沅是個閨女,就不想要她了。唐氏生下她後就斷氣了,這事也不光彩,我也沒再同唐家人計較。你官人我也是良善,看著沈沅實在是可憐,便給了她一個身份。不然那時我真想將她就那麽溺死在銅盆裏了。”

說罷,沈弘量示意阿蘅為他點旱煙。

他則用那杆銅制的煙槍,發泄般地敲了數下痰盂。

“怦、怦、怦”

那敲擊的聲音很是鏗沉,甚至有些刺耳。

沈沅攜著碧梧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荷香堂,她走的路上,眼眸就這麽生生地一直瞪著,愣是將強抑著的眼淚全都憋回了眼眶裏。

她一路無言,碧梧見天邊已然淅淅瀝瀝地落起了小雨,一臉擔憂地看向了她。

碧梧見沈沅那張柔美的芙蓉面依舊存著那種極易破碎的脆弱感,可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又瞧著,沈沅的水眸裏,竟是倏然閃過了一抹狠色。

她美目上那兩彎纖細的拂煙眉,都仿佛浸了些銳利。

行至侯府門廳處時,沈沅終於淡聲開口道:“走罷。”

——

轉瞬間,京師暴雨如注。

沈沅穿著寬大的緦麻喪服,如此寬大的衣衫,自是顯得她的身形格外的纖瘦單薄,麻布蓋頭下,那張巴掌大的精致小臉,已然恢復了平靜之色。

只她那纖細的指尖仍在顫著,碧梧瞧見後,便知沈沅的心緒仍未平復。

沈沅強撐著心疾的痛楚,可更令她難以忍受的,是深秋的寒冷。

這連綿不絕的雨聲屬實令她煩躁,她站在書著永安侯府四個字的燙金匾額下,就連兩側站著的肅穆石獅,也令她倍感壓抑。

她想起自己初次踏入侯府的大門時,也曾幻想過,這裏會是她的家。

結果,永安侯府於她而言,只是會給她帶來無盡痛苦的虎狼窩。

原來,她真的不是沈弘量的親女兒。

知道了真相後,沈沅的心中竟也有了淡淡的釋然,前世今生他對她這個不是親女的長女所做的一切,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江豐瞧著這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可公府的馬車卻出了問題,冒雨修繕極為困難,只能現從公府重新調輛新的。

他知夫人沈沅身體虛弱,便恭敬道:“夫人,您不如先進侯府的門廳處歇一歇,馬車來,還要等一會呢。”

沈沅卻搖了搖首。

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想踏足永安侯府這個地界。

正此時,江豐忽然興奮道:“夫人,公府的馬車來了。”

沈沅循著聲音看去,再一定睛看,卻聽江豐又改了口:“哎呦夫人,那不是公府的馬車,是公爺去皇宮會乘的那輛馬車。”

沈沅的柔唇有些泛白,心中卻驀地湧起了期待。

是陸之昀來接她了。

男人很快就下了馬車,江卓亦為他撐了傘,他的烏靴踏在積滿雨水的地面,亦濺起了水花。

油紙傘半遮住了他英俊成熟的面龐,沈沅只能看見他線條冷硬的下頜,和薄冷的唇。

陸之昀依舊穿著那襲挺拓的緋紅公服,外罩墨黑的海獺皮大氅。

沈沅一瞬間覺得,此時此刻的場景,於她而言竟是異常的熟悉。

原來,在那個冗長的噩夢中,她也看見過一模一樣的場景。

夢裏的陸之昀也與眼前的陸之昀一樣,是她在一片陰暗烏沉中,唯一的溫暖。

他所在的地方,也是夢中和眼下唯一的明亮之地。

但是眼前之景,卻又同夢裏不一樣。

這回的她,終於可以靠近他,也不會再被無形的結界阻攔。

思及此,沈沅剛要擡步走向陸之昀,男人卻先於她,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修長的大手飛快地攥住了她冰冷的纖手。

陸之昀的掌心依舊是微糲溫熱的,可沈沅的手心卻是帶著冷汗的冰涼。

見此,男人英雋的眉宇微蹙,隨後便將身上的大氅解下,並將其披在了眼前纖弱美人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