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病美人(第4/5頁)

袁琛顫聲道:“那就依大人的話做…都…都銷毀。”

胡綸冷笑一聲:“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本官如果想要罰你,早就將你送到大理寺去了,哪兒還會跟你在這兒費這麽多話?”

“那大人…大人希望下官怎麽做,下官就怎麽做。”

胡綸等的就是袁琛的這句話,見他終於松了口,語氣也和緩了些許:“從今兒開始,你我二人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袁提舉如果能順順當當地幫我做事,本官也是不會虧待袁提舉的。”

袁琛哽聲道:“胡大人…請…請講。”

胡綸比了個數,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加印十萬貫寶鈔。”

袁琛驀地瞪大了眼眸,難以置信地回道:“大人,加印十萬貫是不大可能的,這一萬貫的寶鈔都是…都是下官百般避著指揮使的人,數著日子偷印出來的。為了不讓他們發現,只能讓人在子時後印,十萬貫…怎麽也要悄悄地印個半年。”

胡綸卻絲毫都不肯聽袁琛的解釋,只又威脅道:“那就是你的事了,本官只給你三十日的時限,到時這十萬貫的寶鈔如果交不到本官的手裏,你做的那些事,本官可不會再幫你兜著。大不了,咱們就魚死網破!”

——

及至午時時分,戶部提舉袁琛方從吏舍中走了出來。

見四下無人,袁琛的面色也在轉瞬間,從倉皇失措恢復了平靜。

當日未時,胡綸自以為只有他和袁琛知曉的這件陰司勾當,便傳到了文淵閣中,陸之昀和高鶴洲的耳裏。

高鶴洲聽罷這事後,不禁怒而拍案,罵道:“胡綸這個龜孫子,能耐不大,黑吃黑的本事倒是不小。”

鐘淩給胡綸比,還是嫩了些。

鐘淩想要的,只是在自家胞弟的面前逞能,想讓與他交好的胡綸敲打一番袁琛。

哪兒成想人家胡綸順勢發現了袁琛的錯處,直接想要借此貪大。

其實高鶴洲和陸之昀已經對胡綸有所察覺,他們一早便發現,胡綸通過私立名目這種卑劣的手段,私吞了好幾地的賦稅,卻還想著將此事賴在沈弘量的頭上。

畢竟工部四司中的雜料甚多且瑣細,單一個都水司下轄的河泊額征,所包含的雜料項目就包括黃麻、魚線膠、桐油、生漆、牛角等近百余種。(1)

這處胡綸搞得工部的大小官員人人自危,他倒好,自己那處卻沒耽擱斂財。

高鶴洲憤而又道:“十萬貫?這孫子也不怕撐死自己。”

陸之昀卻神情淡淡地瞥了高鶴洲一眼,低聲道:“過陣子官員的罷免和調任會很多,你要辛苦一些了。”

高鶴洲轉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回道:“這個倒是不妨事,不過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看出胡綸這孫子竟是包藏如此禍心的?他平日吝嗇得緊,住的府宅都漏雨了,都不會去尋匠人來修一修。我還當他多清廉儉樸呢,誰能想到他竟是這麽大的一個貪官。”

陸之昀淡聲回道:“巧合而已。”

如果不是重活一世,他也不能這麽快就看出胡綸這人的真面目,只是他做事謹慎,且是在貪昧的初期,證據並不容易搜集,他這才在此前便在戶部安插了個誘胡綸現形的眼線。

高鶴洲前世折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是沒活到這個歲數的,陸之昀後續再用的那些人,都沒高鶴洲手段雷霆,才能較之於他,也要遜色許多。

有些事做起來,不免有些掣肘。

今世高鶴洲尚在人世,身體康健,且有了上次的教訓後,他也不敢再輕易與路旁的野花發生什麽露水情緣了,這一年倒是念起了結發之妻高夫人的好,也很少會再去秦樓楚館那種風月之地見行首了。

高鶴洲嘖了一聲後,又埋怨了陸之昀一句:“不過你可真不厚道,你夫人開書院的事,你怎麽連我也瞞著了?我家那位一直沒給兩個兒子尋到合適的書院,我看林編修那老頭才學不錯,不行就將兩個混小子也送到你夫人那處得了。”

正此時,檻窗外頓時狂風大作,天際亦被烏泱泱的濃雲傾覆。

陸之昀驀地從交椅處站了起來,並沒有立即應下高鶴洲的要求。

他讓沈沅開書院,只是希望她能有些樂子做,如果因著書院的事,讓她的身體出了問題,那他根本就不會讓她碰這些瑣事。

眼見著京師的雨季又要來臨,陸之昀便知,那只脆弱的小蝴蝶,可能連翅膀都要煽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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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昀的擔憂果然成了真,雨季一來,沈沅果然大病一場。

沈沅連著高熱了好幾天,什麽事都做不了,白日昏昏欲睡,如果再逢上下雨,脆弱易碎地就像是隨時都會沒了似的。

這一年中,陸之昀也陸陸續續地尋過一些醫師為沈沅看過身子,逢雨會犯心疾的症狀還是無藥可醫,尋常的心疾之藥對於沈沅來說,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