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婚(紅包)

這日京師的天氣可謂艷陽高照,天朗氣清,這日頭雖足,卻又絲毫不顯炎熱。

菡萏池上微起漣漪,柳枝和垂楊也在清風的吹拂下招枝款擺著,每處都彰顯著祥和瑞氣,當真是個適合提親的黃道吉日。

沈涵撚著帕子,面色微酸地看著侯府的小廝來來回回地往府裏搬著丈高的紅木箱子。

她一直都在數著時辰,眼下都到了未時了,可這些聘禮還沒被搬完。

一時間,沈涵不由得愈發嫉妒起沈渝來。

亦覺得事情還是有些蹊蹺,這什麽時候,康平伯府的家底也怎麽豐厚了?

拿來的這些聘禮還當真是氣派。

可沈涵嫉妒歸嫉妒,卻又覺得自己沒必要去同沈渝相較,畢竟她是個庶女,那康平伯固然是個優秀的年輕才俊,但是同他五叔陸之昀比,陸諶還是差遠了。

若不是陸之昀不近女色,其實這京中的許多世家閨秀,也都曾覬覦過首輔夫人的這個位置。

而陸之昀可不僅是只有內閣首輔這個官位,他還是太後的親弟弟,皇帝的親舅父。

就算他不在朝中為官,那也是承襲著超品的爵位,是大祈的鎮國公。

可以說,做他的正妻,是件比做皇後還要體面的事。

但是做國公夫人,可比做皇後輕松不少。

主母若是看哪個妾室或是通房不順眼,是有對她們的處置之權的,而皇後卻無法對一些高位妃嬪下手,甚至在一些家世顯赫的貴妃面前,皇後還要低下些顏面來。

做國公夫人,還可以時常歸寧,探望母族的家人。

這點皇後也做不到。

這般想著,沈涵也沒適才那般嫉妒沈渝了,畢竟她盯上的人,和想要坐上的位置,可比沈渝的等級要高多了。

正此時,沈涵便見,自己的同胞兄長沈項明正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沈弘量統共有兩子四女,長子便是劉氏所出的沈項明,今年剛滿十七歲,次子則是個庶出子,不太受沈弘量的待見。

沈項明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提著書箱的書童,一看便是剛從國子監下學歸來。

實則若按沈項明的材質,是夠不上資格去國子監上學的。

因著劉氏只有這麽一個嫡出兒子,沈項明也自會是將來的侯府世子,所以劉氏對他難免嬌慣了些,亦將他的體態養得偏圓偏潤。

倒也算不上有多胖,但卻是比尋常的公子哥要膀一些。

沈項明自是個不喜歡讀書和鉆研學問的,對此,沈弘量也是頗為惆悵。

祈朝的律法規定,七品以上的京官,和九品以上的外任官員的子嗣,是可以在十三歲那年入學國子監,並成為朝廷的監生的。

不過就算成了監生,也得通過參加科考,才能入朝為官。(1)

入學的門檻也很嚴格,除了要家世夠格,這些生員的才智也不能太差,國子監的那些祭酒和監丞也是要對他們進行一番考核的。

而沈項明雖是侯府嫡子,卻因為資質太差,沒有通過國子監的考核。

沈弘量為了讓沈項明能夠成功地入學國子監,也沒少花銀子和疏通人脈。

沈涵對他這個同母所出的哥哥,也沒有多親近。

沈項明這時已經走到了沈涵的身前,溫聲問道:“你一直守在這處做什麽?怎麽還不回去?”

沈涵的面色依舊不大好看,語氣幽幽道:“這康平伯府擡來的聘禮還真是氣派,我沒見過什麽世面,自是想要多看看嘍。”

沈項明人再愚笨,也聽出了沈涵這話裏的諷刺和陰陽怪氣。

他適才正巧路過了荷香堂,來的路上,也見到了吐完血後便暈厥在地的陸諶。

思及此,沈項明搖了搖首,如實地同沈涵解釋道:“這些聘禮不是康平伯送的,而是鎮國公陸之昀給咱們侯府送的聘禮,他……”

——“鎮國公?”

沈項明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沈涵給興奮地打斷了。

沈項明還未來得及繼續說下去,也猜不出沈涵為何會這麽高興,便見著她幾乎是小跑著往荷香堂處奔了過去。

沈涵的面上浮出了笑意,心中也是難以言喻的喜悅。

沈項明一說這話,她便想起了在桂園時,陸之昀在女廳外看了她好半晌,那江氏兄弟還說,陸之昀也是為了她,這才來參加了英親王的壽宴。

陸大人是個性情深沉的人。

他嘴上可能不說什麽,可是既是看上了她,行動上卻是不會差的。

瞧瞧,陸之昀這就來侯府提親了。

愈想,沈涵的笑意也愈來愈濃。

可直到她在綠蔭軒處看到了兩個人的熟悉身影時,她面上的笑意,登時便僵在了唇畔。

——

這綠蔭軒臨水而築,雖說占的地界不算很寬敞,卻也不失精巧雅致,此軒連著長廊,亦用雕花花窗分隔開來。(2)

這軒的西面,還有一青楓古樹,綠蔭二字亦由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