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謎一樣的光環

“我一向不擅詩詞, 若只是同窗好友之間互相交流, 那寫一寫也沒什麽。但如若是存了比試之心, 要一較高下的,我還是不獻醜了, 各位請自便吧。”

楚辭坦然示弱, 笑得溫柔和暢。他這話一出, 誰也不能說他什麽。人家已經明說不擅長了, 你還偏要和人家比試這個,那不是司馬昭之心, 路人皆知了嗎?

厲尚恩心裏哼了一聲,覺得這個楚辭果然是很狡猾的, 竟然以退為進。但他已經放出話來, 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了。

於是, 楚辭就坐在一旁,看著他們題詩。其實自古以來, 寫得好的菊花詩多不勝數, 他就是隨便從腦子裏掏出一首,也絕對能勝過這些書生一籌。

但是, 這到底不是自己的東西。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的風格一般來說是不會變的,像是前一刻還在意氣風發“數風流人物, 還論今朝”, 下一刻就變成了“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在這以詩抒懷的古代, 別人會不會認為這個人是精分呢?

與其腦中的詩詞用盡之後被人揭穿,還不如一開始就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好了。

在他腦海裏胡思亂想之際,那邊一柱香已經燃盡,各人的詩也新鮮出爐了。

“這位楚兄,你雖說不擅詩詞,但品鑒的能力應該還是有的吧?不如就由你來評判一下,看看誰的詩最好。當然,若你要說看也看不懂,那便算了吧。”

厲尚恩話中帶刺,只是不擅長還好說些,若連評價的能力也無,那說出去,就要丟人了。

“既然兄台再三懇求,我也就當仁不讓了。”

厲尚恩怒視楚辭,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誰懇求你了!

楚辭站起來,然後走到亭子的石桌前,將每一首詩都提起來看了看,上面沒有署名,所以楚辭也不知道哪張是誰寫的,只是從字上面,認出了幾個好友。

他將這些詩按順序排列好,然後對眾人說道:“小生不才,於詩詞上雖不精通,但好在先生教授的東西一刻不敢忘懷,我便從平仄對韻上入手,分個高下。”

“你認為這一首可做魁首?”厲尚恩拎起第一張,他的表情冷凝,叫人看了覺得他似乎不太高興。

“是,這位兄台寫的詩,無論是從平仄對韻,還是立意方面,寫得都是極好的。秋天萬物枯敗,唯有菊花以傲然之姿立於枝頭,這位兄台自比為菊花,遺世獨立之姿躍然紙上,可見其抱負深遠。這首詩,應是厲兄大作吧?”

這楚辭洞察人心的能力著實了得,單憑一首詩,便猜出是他寫的。厲尚恩有些被人看穿的感覺,只說了聲是,便不再開口了。

他的評價十分公正,其他人的詩即使被壓在下面,上面的也必然是比他們好的,故而大家都無甚怨言。

就在這時,一個冷清的女聲響起:“這位楚公子,你將這首詩壓在最下方,是否覺得它是最差的一首。”

楚辭看這說話的姑娘臉帶薄怒,想必這首詩應該是她的了。

“呃,若單論平仄對韻來說,這首詩是不及前面那些的。但它風流靈巧,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若換一個評判標準,它應該就不會在最底下了。”楚辭盡量委婉的解釋。

“哼,你難道不是憑字跡認出了這是女兒家所做,故將這首詩壓於最底下的嗎?”

這字清秀婉約,確實和其他人的有所不同。

“姑娘為何這樣想?我評判詩只看內容,不分男女。”

“嘴上說的好聽,可是做出來卻是另一種樣子,你若不是看不起女人寫的詩,為何要把這首詩置於最下層?”這映月湖上的清倌一向受盡追捧,誰不誇她文采風流,給她冠以才女之名,何時被人這麽羞辱過?

楚辭傻眼,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扣上歧視女性這頂大帽子。先不說他來自人人平等的現代,單就他兩世的家庭結構來看,若他敢說自己看不起女性,恐怕第一個錘爆他狗頭的就是兩個媽了。

“這位姑娘言重了。小生自幼承母親和大嫂盡心撫養,後又得師母愛重,心中對於女子,一貫是敬愛有加的,何來看不起一說?只是評判標準不一,若姑娘不服,不妨再由別人重新評判一次也可。”

“再評判有何用?反正在你眼中,這首詩都是最差的了!不就因為我是女子嗎?我知道像你這種書生,歷來都是看不起我們的!”那女子早就觀察過了,在場這麽多書生,只有楚辭從來不曾將視線移到她臉上。

她拿起那首詩,然後將其撕了個粉碎。

在場皆驚,不知這女子為何如此烈性。有些書生看她的眼神更加熱烈,顯然他們平常看多了溫柔小意的女子,偶然見到性烈的,便覺頗有趣味。

楚辭像吃了個蒼蠅一樣,心裏有些煩躁。他所處的環境,導致他認識的女性大部分都是自立自強的。以往隔壁學院的女班長在辯論賽中被他說哭了,賽後還能擦幹眼淚微笑握手,更別說高中那些彪悍的女老師了,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麽輸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