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先生讓朕好找

沈辭上午才說有人會按捺不住,下午林禹便自請入宮了。

這一次沈辭倒是要求與林禹議事,並未要離開或是躲起來。

林禹一進禦書房,便瞧見沈辭也在,還躺在龍床上,雖說他上次聽聞了楚閬要立沈辭為後的消息,但親眼看見沈辭躺在龍床上,還是百感交集。

楚閬坐在床榻邊,頭也不回地問:“琰王進宮可是有要事?”

林禹行禮道:“陛下,今日早朝,林丞相提及讓林晚霜入宮一事,陛下說要考慮考慮,如何了?”

楚閬猜到他是為此而來:“琰王可是有諫言?”

“是,”林禹點頭,“臣覺得,林晚霜不是皇後的佳選,陛下不如同意禮部尚書選秀,各位才女佳人陛下暫且看看再下定論?”

楚閬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倒是沈辭開了口:“琰王殿下,沈某好歹算是看著陛下長大,又是陛下的老師,替他說媒不為過吧?沈某倒是覺得,林晚霜做皇後並無不妥。”

“她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又與陛下青梅竹馬,天賜良緣,琰王何故說不相配呢?”

林禹對視沈辭淡漠的視線,皺眉:“救命恩人就一定要做妻子嗎?”

沈辭回:“宮外如今流言四起,莫非要陛下做那忘恩負義之人?”

林禹冷哼一聲:“沈大人平日足智多謀,怎麽到現在,反而只能任由林軒胡作非為了?”

沈辭笑了笑:“因為這件婚事,是沈某樂見其成的。”

林禹一噎,轉而望向楚閬:“陛下對林晚霜,有意?”

楚閬擡手蹭了蹭下頜,認真道:“朕聽先生的。”

林禹眉心大蹙,他在沈辭與楚閬之間來回望著,最終只能憋了一肚子氣離去。

楚閬看著林禹走遠,問沈辭:“先生讓朕與您演戲,就是為了氣一氣林禹?”

沈辭搖頭:“臣還沒那麽無聊,林禹此來是為了試探您的想法,若是您想娶林晚霜為妻,他興許不會如何,但若是臣要您與林家聯姻,他必然是坐不住的。”

楚閬點頭:“明日便是祭天宴了,先生的腳受了傷,不如…”

沈辭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要說什麽,打斷他:“祭天宴事關祭天大典,關乎國運,身為國師,怎能不到場?”

楚閬便也不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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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沈辭所料,林禹怒氣沖沖地出了宮上了馬車,他掀起車簾,裏面早早坐著一個人等著了,說是坐著,那人實則靠在角落休憩著。

不過是掀開簾子的驚鴻一瞥,便能看見馬車上的人與國師沈辭有六七分相似。

白笙看著馬車角落,一身雪白的銀紋長袍落在身上,與他的膚色融合,這樣一片的白與脖頸上錯落的紅痕形成鮮明對比。

林禹就這樣闖進一堆雪中,將人驚醒。

白笙其實沒有睡著,只是淺眠,聽到動靜便醒過來了,他微微擡頭與林禹對上視線,只見那人一臉冰霜看著他,白笙的身子微微瑟縮,低垂了眼眸。

一想到這人的粗暴與折磨人的花樣,恐懼感便油然而生。

林禹在他旁邊坐下,伸手擡起白笙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他冷聲道:“沈辭,你的如意算盤打的真好,可惜,本王不會讓你得逞的。”

白笙的下頜被林禹死死捏著,仿佛要將它捏碎,疼痛令他忍不住掙紮起來,他擡起寬袖下的手去抓林禹的手臂。

從袖子中探出來的手十分纖細,手腕間的一道極重的紅痕令人心驚。

林禹的目光落在他掙紮的手上,冷哼一聲,捏著下頜的手更加用力:“本王似乎同你說過,不喜歡你反抗本王,你知道你這個舉動會為你帶來什麽嗎?”

白笙的眼睛撲閃撲閃的,仿佛要落下淚來。

林禹似乎有些嫌棄他這個模樣,不知道是在對白笙說還是對自己說:“沈辭清冷孤傲,斷不會做出你這般表情。”

還記得他年幼時剛聽聞父母的死訊,將自己關在府裏閉門不出,一連七日郁郁寡歡,人都消瘦了不少。

彼時慶德皇帝怕林禹將自己折騰死了,故而趁著後宮妃子門去普照寺祈福時,將他也捎上了。

林禹跟在眾位娘娘後面,冷著一張臉漠然地看著這世間,誰同他說話他都不搭理,那些個娘娘到底也是金貴的人,熱臉貼了冷屁股也就不再理會他,管自己上香祈福去了。

無人看著林禹,他自己心中有事,亂走一通,再回神時亦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他扶著身旁一堵他要擡頭仰望的墻,在這空蕩蕩的道上,悲從中來。

還沒等他做什麽,周遭傳來了很細微的啜泣聲,仿佛是小貓嗚咽,不仔細聽,聽不清楚。

然而許是這會兒太過安靜,也許是林禹耳力好,便是聽到了。

他心想著,自己都還沒哭呢,就有人先替他哭上了?

林禹靠著墻仔細聽了聽,那哭聲似乎是從墻的另一邊傳來的,他敲了敲墻,道:“你哭什麽,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