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先生莫非吃醋了?

楚閬反問他:“先生沒有嗎?”

他剛截到林禹的字條,沈辭便病了,難道不是托病出宮,去赴約嗎?

“罷了。”沈辭向來對沒有證據之事不屑解釋,他擡步便要走。

楚閬看得出沈辭略帶疲倦的神色,心中一動:“先生…”

楚閬話沒說完,只見沈辭身形一晃,他面容蒼白,雙眸有些迷離,剛走了一步,整個人朝前面就要摔下去。

“先生!”楚閬眼疾手快將人拉住帶進了懷裏。

上一世,沈辭很少生病,唯一一次病了也是因為楚閬。

彼時楚閬年幼,對宮外的事情都十分好奇,他拿著手裏的書一步一步挪到了孤鶩宮的宮門口,坐在門檻邊上聽著外面的宮人講宮外的事。,

“我聽說今日陛下下旨,想讓太子去東宮。”

“我也聽說了,不是被沈大人勸住了嗎?”

“是啊,可是我覺得,太子本來就應該住在東宮啊,住在孤鶩宮算怎麽回事?”

“大概…離陛下近些,也好討陛下歡心?”

“可是陛下也從來沒有去看過太子啊。”

“陛下挺喜歡皇後娘娘的,為什麽這麽不待見太子呢?”

“這誰知道,皇後娘娘難產而死,陛下過於傷心吧。”

“我還聽說今日陛下因此發了好大的火,沈大人雖然受陛下青睞,可如此明目張膽駁回陛下的旨意,陛下著沈大人正跪在禦書房門口呢。”

“這天下也只有陛下能罰得了沈大人了。”

“要我說啊,也是活該,沈大人軟禁太子,陛下都不管管,如今也該讓他吃吃苦頭,教他不敢胡作非為。”

禦書房門外正跪著一道筆直的身影,那人一身繁重的純白國師袍,帽子落在背後,像是一件寬大的鬥篷,墨發披在身後,黑白分明。

他神情淡漠,目光看著前方,似乎在看裏頭坐在書案前批閱奏折的慶德皇帝,又似乎誰也沒看。

趙殷站在門口微微弓著身子,他親耳聽著沈大人竟敢頂撞陛下,雖然被罰了出來,可心底對沈辭的畏懼又添一層,此刻只能恭恭敬敬目不斜視。

京都上空匯聚了不少陰雲,趙殷的拂塵被一陣狂風吹亂,他擡頭望了望天色,只見不遠處有一大團黑雲正朝這裏靠近,似乎要下一場大雨。

趙殷看著那逐漸靠近的黑雲,不知要不要提醒陛下一聲。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黑雲已然密布於京都上方,一道驚雷在半空中炸響,伴隨著電光。

沈辭身上的白袍被狂風吹亂,他卻跪的巋然不動。

沒一會兒烏雲沉沉,上方落下來一滴一滴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濺出水花來。

大雨傾盆而下,倒在沈辭身上,一身白袍瞬間濕透,秋風蕭瑟吹在身上,令人感到冷意。

趙殷站在廊下,看了一眼裏面氣定神閑的天子,閉上嘴靜靜站著。

這雨一下就是半個時辰,廊檐落下的雨水串成了一條線,沈辭跪在大雨中,刺骨的寒意侵略全身,凍得他有些麻木,他臉色已經蒼白,卻依舊跪在原地不肯松口。

許是上天垂憐,半個時辰後,雷雨漸歇,密布的烏雲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轉眼間便是晴空萬裏。

碧空如洗,一抹霓虹映在遠處,風停,日出。

“退下吧,太子還是照舊住在孤鶩宮。”

禦書房傳來慶德皇帝終於松口的話。

沈辭聽到天子妥協卻也無甚表情,他雙手撐著地上,緩了緩才勉力站了起來。

他在趙殷的注視下,一步一步,緩緩走出禦書房。

等沈辭走到孤鶩宮的時候,楚閬正在院中練習射箭,見到沈辭回來也不多加理會。

沈辭強撐著走回孤鶩宮,一手撐在石桌上問:“殿下今日的功課完成了?”

楚閬射出一箭正中靶心,沒有理會沈辭,連個眼神也沒分給他。

沈辭又道:“殿下若是沒有完成功課…”

他話沒說完便被楚閬打斷:“我知道你把我關在孤鶩宮不讓我出去,我倒是沒想到,你連我搬到東宮去都不讓,哼。”

孤鶩宮與東宮其實隔的不遠,但沈辭就是一步也不願意讓他離開孤鶩宮,不讓他見外面的人,不讓他出去,將他名為教導實為囚禁在這裏。

沈辭看了他良久,垂眸道:“殿下身份尊貴,不可稱謂‘你’‘我’。”

楚閬見他顧左右而言他,嗤笑一聲,將弓箭收了轉身就要走。

沈辭看著他的背影重重疊疊,終於還是沒能堅持住,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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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輕輕動了動手指,似有醒轉的跡象,蒼白而有骨感的手被人攏在掌心,顯得小巧。

沈辭悠悠醒來便對上楚閬輕蹙著的眉,與夢裏稚嫩的臉不同,如今輪廓清晰明了,線條冷峻流暢,眉眼間深沉令人再也看不透。

楚閬見沈辭失神,喚他:“先生,你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