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本感言:(第3/7頁)

“那我可真是沾了他老人家一個大光了。”

其實老太太年紀細校起來興許還沒姚師大,這也足可說明,姚師這壺酒到底摻了多少的水。

若非真的大限將至,以姚師之年齡,真可稱得上活成一個人瑞了。

當然,和那位真的已經是人瑞或者國瑞的,那自然是遠遠無法相比。

陳大俠向自家師父請罪,剛欲說些什麽,就被劍聖阻止。

劍聖知道他要說什麽,說的是他和那位趙地劍客交手卻打了個平手,但劍聖知道,陳大俠的劍,早已無鋒,不是說陳大俠弱,而是懶了。

懶,對於一名劍客而言,其實是一種很高的境界。

這本來就沒什麽;

怪就怪在,自家那幾個徒弟,硬是要為自己這師父,全一個四大劍客盡出我門的成就。

甚至,不惜讓那早已身披蟒袍的小徒弟,以尊貴之身親臨江湖,格殺那一江湖俠客。

其實有些事兒,劍聖自己也早已不在意了。

正如那位功成名就後就選擇急流勇退的那位一樣,人嘛,總是會變的;

徒弟還沒長大時,總想著未來之盛況,徒弟們既已經長大,一個個都奔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方向,拍打著他這座前浪。

既已有實,虛名什麽的,不過爾爾。

不過,徒弟們這番好意,他虞化平心裏還是高興的,就像那大壽之日面對兒孫們滿堂“福如東海”的老壽星一般,樂呵是真樂呵。

姚師此時開口道:“擇日不如撞日,反正也無幾日,今日正好酒和紙錢都有,就在今日就在此時就在此地了吧。”

陳大俠點頭,揮手向前,以劍氣直接轟出一個坑洞。

姚師有些詫異,略帶不滿道:“我說的隨意,您竟然也這般的隨意嗎?”

“又當如何?”

“總得親手挖吧?”

“那太費事。”

姚師無奈,擺擺手:“罷了罷了,就這般吧。”

說完姚師掙紮著下了板車,又掙紮著爬進了那洞裏,又掙紮著正面躺起,最後,又掙紮著理順了自己的白須。

“緊著,填土。”

“您還沒斷氣兒。”

“這會兒,又給我來講究了?”

“這不一樣。”

“行吧,我死,我死嘍,死嘍!”

說完,姚子詹就真的斷氣了,他這一走,無形之中帶走了那昔日大乾最後一抹的氣息。

走得簡單,走得幹脆,走得突然,走得又是那麽得順理成章;

有人覺得他走得,太晚太晚了,合該於上京城破那一日自縊或自焚,方不負文聖之名;

有人覺得他走得,太早了,此等文壇大家多留一篇佳作即是為後世子孫多增一道風景。

陳大俠開始填土,

陳大俠又開始燒紙,

虞化平牽起發妻之手,過來示意妻子一起燒紙。

妻子有些疑惑,

問道:“合適嗎?夫君。”

虞化平則笑道:“這紙錢本就是特意為他留的嘛。”

妻子點點頭,道:“相公也是為他而哀嗎?”

虞化平回答道:“只是眼瞅著,這天下動亂再過十載怕是也就該徹底平定了,等天下大定之後,按照慣例,當是讀書人之天下。

大虎二虎,既以投身軍旅,他們不談,可咱那孫子,曾孫輩兒呢?

到底是要讀書的,到底是要上進的。

瞧瞧,

那位既然已經‘死’了,也沒再多留一些詩篇下來,眼前這位余生又是寫了茫茫的多,且就算那位還沒死,他的經歷,也斷不會讓人往文聖上面去送,說到底啊,後世文曲星,就是咱眼前剛埋的這位了。

後人日後想為自家子弟進學而拜他,為了那一炷頭香,怕是也得爭得個頭破血流。

你我這遭,可是正兒八經的往後千年之中,頭香中的頭香,可不得為了兒孫們趕緊燒它一燒,還是趁熱。”

旁邊的陳大俠聽到這話,趕緊挪步讓開,生怕擋了師父師娘的位置。

燒完這頭香之後,劍聖看向陳大俠,道:“回家去?”

陳大俠指了指自己的腿,“是該回家再換個腿了。”

劍聖道:“郢城有座醉生樓。”

陳大俠會意,問道:“您家呢?”

未等劍聖回答,陳大俠馬上醒悟:

“隔壁。”

師父笑了,師娘也笑了,大俠也笑了。

忽然間,

劍聖擡手,

一道劍氣直入那蒼穹,

非是從那天上借,而是自那跟前出。

一劍扶搖直上幾千裏,自這晉地遙遙落入那郢城。

恰好這時,

醉生樓有一臉上帶疤的馬夫,

被那樓中新來地位很高脾氣更高的大廚,

催使著,翻過了那院墻,

正欲抓那一只正帶著院內的那些雞子雞孫已然垂垂老矣的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