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一晌貪歡(第2/4頁)

但這些,都不是鄭侯爺現在所需要去理會的。

大局已定,剩下的,無非是一個結果。

將年大將軍喊做王八,

將獨孤牧比作寶可夢收集癖上的又一步,

本身就是一種蔑視;

換言之,已經不是同等身份地位的人了,哪怕是柱國的腦袋,也懶得去瞧熱乎的,閾值,不可避免地變高了。

範城現在,很亂,四下裏,甚至還有散兵遊勇的廝殺,也有百姓的哭泣和受傷軍士的哀嚎。

範正文起先有些尷尬,畢竟家都沒能來得及收拾,就這樣招待客人,有些禮數不周,但扭頭看看身邊的屈培駱,發現他一直安然自若,這才醒悟,也是,平西侯爺又不是生而貴種的人物,這樣子的場面,人家應該早就熟悉了才是。

鄭侯爺沒去慰問街面上橫躺著的受傷士卒,

也沒興趣去抱起孤單一個人站在那裏哭泣的娃娃,

他就坐在貔貅背上讓貔貅載著自己默默地行進著,仿佛是個泥胎塑像。

終於,隊伍進了範府。

範府外圍以及內部,也早就不復當初繁盛時的精致,屍體還沒處理完,破家之相,一覽無余。

鄭侯爺身邊的騎士護衛裏永遠少不了一批錦衣親衛,雖然現在著著甲胄,但護衛的規矩和精細可都在,一進府,就迅速地布防起來。

隨後,

鄭侯爺、四娘、劍聖,外加陪同的範正文與屈培駱,總共五個人,步入了廳堂。

剛走入,

鄭侯爺就看見廳堂上掛著的一片繩索,以及地上散亂著的白綾。

“呵。”

鄭凡笑了一聲。

範正文馬上俯身請罪道:“侯爺,是下面管事人自作主張,想留下這些以表示範家對大燕的忠貞刻意沒收拾這裏。”

出府迎接前,範正文是下了命令讓家裏人把屋子裏頭拾掇拾掇的。

“換一間吧。”

“是,侯爺。”

眾人穿過廳堂,到了裏間一個素凈整潔一點的屋子。

鄭侯爺坐首座,四娘站在鄭侯爺身側,劍聖老規矩,抱著龍淵,斜靠在一側的柱子上,開始閉目養神。

屈培駱和範正文站在下面,沒自覺入座。

少頃,

有下人端上了茶水。

四娘下去,伸手接過,再遞給鄭凡。

一般在外時,鄭侯爺的吃食,都得經過這一遭的流程。

揭開杯蓋,刮了刮茶面,熟悉的茶香,沁人心脾。

沒急著喝,而是就在手中端著,目光在四周看了看,道:

“這次,家底子,散去不少吧?”

“回侯爺的話,是真的不剩多少了。”

“錢財乃身外之物。”鄭侯爺像是在安慰。

等了一會兒,見平西侯爺沒下面那句“以後再攢”這類的話了;

範正文跪伏下來,磕頭道:

“侯爺,下官有罪!”

範家以前是商賈之家,商人重利,且範家還是國戚。

再者,家財散掉了,只要範家還是範城這一帶的主人,財富,很快就能重新聚集起來。

自古以來,權和財,權財權財,都是不分家的。

如果平西侯爺後面加了句:慢慢再攢。

意味著以後的範城,就還是範家的。

既然沒說這話,意味著平西侯爺不想讓範家繼續執掌範城了。

為何呢?

因為你有罪。

到了一定層次後,你是否有罪,取決於更在你上頭的人。

範正文“毀家紓難”,堅守範城,有功;

但問題是,一個本該可以輕松拒守至少數個月,甚至一年半載的堅城,外加去年梁程還親自帶兵過來幫他理了理周遭的格局,竟然真的在遭遇打擊時,只守了八天。

而在有罪還是有功的基礎上,其實還有一條,那就是侯府是否已經認為,它可以將手伸入範城了,範家,已經沒了繼續利用和扶持的必要。

“範正文。”

“奴……下官在。”

“本侯一向佩服你在經商和細節拿捏上的本事,但範城這個地方,太過重要,本侯不想再這般匆忙馳援第二次了。”

“侯爺明鑒,下官自己也早就清楚了,其實,在這之前,下官就做好了打算,範城要是能守下來,下官就打算帶著族人,遷移進燕地,去往燕京。

妻兒都在燕京城,下官也是想念他們了。”

鄭凡點點頭,道:“倒是不錯。”

隨即,鄭侯爺又道:

“這次你堅守範城與本侯裏應外合夾擊楚軍有功,本侯會將為你請功的折子,送上去的。”

“多謝侯爺恩德,下官,感激不盡!”

皇親國戚,說得好聽;

但那是在別的國家,尚且有外戚幹政的事兒發生,但在燕國,正統的新君母族當年的閔氏,早早地就被滅了族,範家只是更遠的一層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