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侯爺問罪!

穎都的風,終於平息了;

成親王府的事,

高高地拿起,

又重重地放下。

之所以說高,是因為那一夜,各部大員城內巡城司城外大營的兵馬全都湧入,當真是好大的陣仗。

放下就放下,為何還是重重?

因為成親王府,是放下了沒錯;

成親王沒傳出突發惡疾薨逝的消息,也沒傳出具體的治罪名目,

王府裏的人,被抓了不少,當然,在王府護衛早早地被砍了之後,這些宦官宮女之流,抓多拿少的,引起不了波瀾;

可隨之而來的,

是新任太守許文祖真正的手段;

刺殺事件在前,是鋪墊;兵馬入城,這是熱場;平西侯爺在城內,這是鎮紙;王府的事,透著撲朔迷離,但背後顯然會牽扯出一大堆不幹凈的東西。

突破口,借口,缺口,

太多太多;

許文祖抓一批,拿一批,貶一批,罰一批,

讓苟莫離都看得極為驚奇;

許是野人王當年先是學的軍事,再在雪原上收攏人心拉攏部族,因為條件有限,所以玩兒的,還是糙活兒;

真正的朝堂,真正的官場,是有秩序有制衡,不能隨隨便便喊一句:來人,拉出去砍了。

它不是燒烤,也不是亂燉,

而是對著一塊豆腐,花上很多的精力搭上深厚的功夫雕刻出惟妙惟肖的物件兒;

許文祖向苟莫離展示了什麽才是真正的官場手段,

平西侯爺是昏昏欲睡,

苟莫離則大呼過癮!

這一波連削帶打,許文祖迅速控制住了局面,接下來,需要花一段時間小火慢燉繼續深入調理了。

許胖胖赴任時,

心中早有了方略,且已經做好了為達到這個目的而花費很長時間的準備;

誰曉得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陣東南西北風亂吹一通後,

自己竟然就這般將削弱穎都舊有官僚體系的計劃給完成了泰半。

原本,他是想著在自己這一任上,花上個幾年時間,慢慢去做,然後剩下個小半年時間,在穎都,喝喝茶,回回味,等待著這一任滿了,事兒也幹好了,回燕京入朝。

現在,許文祖當然不會因為事情提前做好了而感到沮喪和手足無措,事實上,他很開心也很滿足,因為這意味著他可以去做更多的事了,去實現牧守一方更多的政治抱負以及藍圖描繪。

所以,

在送別平西侯爺的晚餐桌旁,

許文祖動情了。

沒法不動情,和一個懂得人情世故又具備出色做事情能力的人搭档,真的是太幸福了。

這種感覺,在南望城時,許文祖曾擁有過;

幾年後,來到穎都,他再次重溫到了這種感覺。

所以,許文祖一點都不奇怪靖南王會這般看重自家的鄭老弟,這種手下,不看重或者冷藏才叫真正的奇怪。

鄭侯爺也和許文祖在最後一個晚上把酒言歡,

二人一起重溫了過去的輝煌歲月,

然後又攜手憧憬了美好未來;

許文祖喝得有點多,

最後拍著自己沉甸甸的胸脯,

像是喝醉了又像是依舊清醒般地說道:

“鄭老弟,你放心,你侯府初立,不容易,穎都這裏,有哥哥我在呢。”

這算是一種政治上的承諾了,地方藩鎮軍閥和封疆大吏達成了某種同盟關系。

其實,在鎮北王放棄對那個椅子的爭奪後,許文祖,也很難再算得上是鎮北王府的人,甚至,可以說,他現在是一個“素人”;

這裏的素,是純粹指的幹凈。

和大皇子關系莫逆,

和六爺黨眉來眼去,

對太子黨恭恭敬敬,

他其實不算誰的人,但誰家都覺得這胖子,不錯。

也因此,

在這個時候,許文祖選擇和鄭凡聯手,也就順理成章了。

當然,造成這一切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大燕的上層建築,早就傾斜得一塌糊塗,燕皇、鎮北王以及靖南王這三位,形成了一種在他國看來極為畸形的政治軍事體系。

若是在乾國,

許文祖來穎都,他的第一要務不是去削什麽穎都的權貴,而是死死地盯著新建立的平西侯府,分化、拉攏、打壓,最終目的是將這個新興的軍事集團給瓦解掉。

在燕國,不會這麽玩兒,確切地說,是只要燕皇還在位一天,這風氣,就不會發生什麽根本性的變化。

得到了許文祖的承諾後,鄭侯爺也是心滿意足,他清楚,除非自己扯旗造反,否則,自己和許文祖將一直保持著一種政治上的同盟默契,互為外援。

這不是六爺黨,也不是太子黨,而是在侯府建立後,撇開軍事方面的投靠不談,政治上,官場上,必然會有主動被吸引過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