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只手(第2/3頁)

“姚師說過,他說燕國的田無鏡,不是江湖莽夫,被綁了妻兒老小,就會對你唯唯諾諾,而且,我自己也覺得,那個孩子落在鄭……呵呵,那位燕國的平西侯手裏,對燕國而言,比落在咱們乾人手裏,更是大患。

靠一個孩子,可調動不起靖南軍;

就算那孩子在我們手中,我們也無法調動靖南軍,只會讓靖南軍同仇敵愾;

而那個孩子在平西侯手裏,

他,

是可以挾世子以令靖南軍的。”

“但你可知,這世上,沒那麽多的理所應當?”

“求先生賜教。”

“當年,我大乾朝堂上諸位相公,各個文聲如雷,品如青松,但最後,燕人的鐵騎依舊打到了上京城下。

這就是最好的例證。

前年,四象星隕之天象出,有星隕於東北之疆,這也是我上次入宮的契機。

彼時,

他還只是雪海關總兵,

如今,

他已然燕國的平西侯,燕國的……軍功侯。”

“先生是認為,那一次的天象,是落在了那位平西侯的身上?”

“你是不信的。”

“是,百裏家的人,只信手中的劍。”

“呵呵。”

尋道先生笑著點點頭,

道:

“這世上,並沒有那麽多的理所當然,百年以來,一代代相公和官家自認為削減武將權柄,就能長治久安,不生動亂;

實則導致前些年軍備疲敝,不僅僅是北邊扛不住燕人的鐵蹄,西南之地,也依舊在糜爛著。

你們覺得,那個孩子在平西侯手裏,日後會成為燕人亂象;

說不得,

日後再度率軍踏破上京城墻的,就是那位平西侯呢?

小商賈,做買賣,再看似穩賺的生意,夜裏睡覺時,總得提著一顆心,因為他們曉得什麽叫天有不測風雲,這治大國,卻能理所應當地去心裏踏實,你不覺得有意思麽?”

“先生今日的話,似乎格外多,先生,這裏是暖閣,這裏是官家的寢宮,先生說的,已經不再是天機了,而是,直指朝政。”

言外之意,

你過線了。

尋道先生搖搖頭,

道;

“我入後山前,是在東華門前唱出過的。

我本是讀書人,讀書人,說這些,有何不對?”

百裏香蘭笑道;“先生是打算下山了?”

“心在山上,則人在山上,心在山下,則人,在山下。”

“香蘭懂了。”

“我去見官家了。”

“先生請。”

……

尋道先生步入暖閣,

暖閣內,

一身道袍的官家將手裏的折子丟在了腳下,端起茶,喝了一口。

在官家下方,跪伏著戰戰兢兢的銀甲衛大都督——駱明達。

其實,駱明達的身份,和燕國的陸冰一樣,他們,都是皇帝的奶兄弟。

這並非是一種過分的巧合,而是有著一種必然。

首先,皇帝最早,是皇子,皇子自幼的生活,肯定也有玩伴,自己乳娘的孩子,往往會和皇子一起玩耍,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再者,乳娘一系,基本全靠她奶過皇帝而崛起,可謂榮耀全都集於皇帝一身,對其他人,根本就談不上任何牽扯;

最重要的是,奶兄弟,雖說是兄弟,卻沒有血緣關系,而那些有血緣的兄弟,他們是有機會窺覷你的大寶的。

在古代,奶兄弟,其實和發小差不離了。

尋道先生走上前,將那折子撿起,重新放回到了官家左手邊的茶幾上。

都是聰明人,這個舉動,足以說明很多。

官家的目光在尋道先生身上掃了一眼,微微頷首。

隨後,

官家打了個呵欠,

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駱明達,

罵道:

“銀甲衛在西南的釘子,被土人給忽悠了,傳來了錯誤的軍報,導致一路西軍被埋伏,傷亡近萬。

西南局勢,又要糜爛了。”

“臣該死,臣有罪!”

駱明達請罪。

“官家。”尋道先生開口道。

“李愛卿,直言無妨。”

跪在地上的駱明達聽到這段對話,心裏“咕嚕”了一下。

這意思是,後山的尋道先生,那位當年名滿上京城的探花郎,打算重新出仕了?

“西南局面,亂,是必然的,西軍主力這幾年相繼調往三邊,導致對西南威懾鎮壓不足,再者,老鐘相公身隕,土司們有異動,也實屬正常。

眼下的局面,其實並非是誰之過誰之錯,而是大勢之下的必然。

臣以為,西南之事,當仿效當年刺面相公平西南之策,以一人,全權負責西南軍政,快速將局面安撫下去。

純粹的招安,土人畏威而不懷德;

純粹的進剿,我大乾可戰之軍,泰半在三邊,燕人,才是我大乾真正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