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勝!

黑夜,永遠是最好的保護色。

在鄭伯爺的一聲令下,先前近乎是放棄所有戰略主動權的燕軍,開始迅捷地向一個方向快速移動。

沒有人大喊大叫,也沒有人去歇斯底裏,氛圍,會傳染,大家都顯得很安靜,這其實是一種真正來自骨子裏的軍事素質。

這不同於走正步,校尉拿著皮鞭子抽幾下子就能抽出的整肅;

這也不是喊口號,封功許願下讓所有人腦子發熱時的沖動和狂熱;

這些士卒,都是上過戰場的,也是打過很多場勝仗的,不能說全部,但基本都是老卒。

老卒的優勢就在於,他們明白在戰場上該做什麽時就做什麽。

就比如現在,

他們並不覺得大喊大叫會提前引起楚人的注意,至少,他們沒想到這一層;

他們只是單純地覺得,與其大喊大叫,還不如把力氣省下來,以應對接下來的廝殺。

真正的百戰老卒,生活中是什麽樣子千人千面,但在戰場上,卻近乎同時地拋去了身為人的外衣;

化身為野獸,

為了捕獵,

只有捕獵,

一切,

都是為了捕獵。

撕碎敵人的脖頸,撬開敵人的腦袋,將敵人的將旗撕扯下來踐踏在腳下,這是他們此時集體的信念。

將這群士卒捏合在一起,真的很不簡單,如果不是鄭伯爺親自掛帥,換做其他將領,都斷然做不到這種程度;

威望在,大家就信服你,因為你曾千裏奔襲過取得大捷,立下大功,所以大家才對你有希望,有信任,有認同。

但就是這樣,鄭伯爺也是一直將這支軍隊藏著掖著,梁程那邊如何可以先不管,畢竟不管怎樣,梁程在收獲了楚人養馬場的戰馬後,再度化身為騎兵,胯下有馬,燕軍的信心是不同的;

鄭伯爺這裏,可是放著攝政王所在的城池不攻的,為的,就是這股子氣不餒,不破,而一切的一切,只為留作此時來用!

青鸞軍的右路軍已經算是向西脫離了既定前撲範圍,他們的目標,是據羊城;

而張煌部作為屈培駱所在中路軍的前鋒軍,則因為早早地就撲過了頭,在向據羊城開赴時,相當於是早早地已經跑到了燕軍的南面去了。

將戰場簡單地剖析成平面的話,可以分為五個板塊。

其中,楚人占四個,燕人占一個。

右路軍在先行分離,中軍前鋒軍在向南撲進,中軍則拖在後面,卻也在撲進,左路軍則繼續在大河鎮。

敵眾我寡,這仗,不是不可以打,事實上,古往今來,從未有哪一仗就是單純地數雙方人頭定勝負的,若真那樣,那這世間早就和平大同了。

但作為“寡”的一方,集中兵力選擇打哪一個,就十分關鍵。

先前苟莫離的一眾操作,其實就是為了將本就主動放開陣形的青鸞軍更加劇烈地撕扯開,其目的,其實一直很固定,那就是青鸞軍的中軍,也就是那屈培駱所在的位置。

打掉它的中軍,相當於將一個人的心臟給一擊斃命,剩下的軀幹,看似粗壯,實則,已經無法再構成什麽威脅了。

且夜戰之下,對突襲方還是被突襲方,其實都是一種巨大的挑戰,夜幕之下,軍隊一旦展開,戰鬥一旦開始,自上而下的指揮建制必然會失效,將領很難再像白天那樣對本方戰場和各部進行調控。

所以,夜戰的目標,必須明確且簡單。

鄭伯爺對燕軍下達的命令就是,全軍向東北方向突進,不要停,一直打穿打到青灘岸邊!

只點一個大方向,

然後,

你們沖殺吧!

……

“殺!!!!!”

“殺!!!!!”

碰撞,來得極為突然,至少對於青鸞軍而言,顯得那麽的突兀。

因為他們先前根本就沒發現燕軍主力的蹤跡,且在他們前方,還有張煌部的先鋒軍在前,按照常理而言,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先鋒軍先接敵,他們再隨之準備做出應對。

誰成想,燕軍竟然直接跳過了先鋒軍,打在了他們中軍上。

而且,青鸞軍在白日登岸後,其實一直在屈培駱的調動下和“空氣”鬥智鬥勇,身著甲胄站隊列,再不停地移動變幻,哪怕沒有廝殺,卻也足以疲勞士卒,而燕軍這邊,除了薛三曾帶著一小波人和林榮部稍微接觸了一下外,今日大部分時間其實一直都收縮著部隊坐在那裏休息。

大膽的戰術設定,近乎是賭博式地交出戰場主動權,擔著這麽大的風險,其目的,就是為了換取一個以逸待勞。

同時,

楚軍忙著“救駕”,在急行軍且前方有自家先鋒軍的前提下,軍列根本就沒有辦法進行保持,楚人一直引以為傲的步兵方陣,在此時更是一種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