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侯府

鎮南關東西兩大營的兵馬,已經出動了,首先出動的,是兩大營的騎兵,各有一萬,然而燕軍雖說就在那裏,但這兩支騎兵卻沒有選擇迂回包抄,而是策應著寨子內的楚軍步卒,開始緩緩推進。

其實,騎兵的用法,對於任何一個有經驗的將領而言,都不算是什麽秘密。

其主要特點,就在於其所具備的遠超於步兵的機動性。

大部分時候,只要戰場一鋪陳開,刨除所謂重甲騎兵這種特例中的特例的話,騎兵大概率就會外放,要麽就是遮蔽戰場要麽就是采取迂回,總之,會很自由。

而楚軍的這兩支騎兵,卻像是被束縛在那裏,鎖著兩條鏈子,壓根就談不上自由。

因為,他們的主將以及主帥,都不敢給予他們自由。

按照常理來講,吃掉一支孤軍深入的敵軍,應當先壓縮其騰挪空間,堵截去後路,最後,迫使其不得不和自己開展決戰。

壓縮空間,是騎兵應該做的事,但年堯可不敢讓楚人極為寶貴的騎兵去做這種事。

換做其他燕國將領,興許就這樣幹了,但,誰叫對面那支兵馬的主帥,是田無鏡呢!

年堯清楚,他敢派出去,田無鏡就敢吃下去。

大楚的騎兵,本就不多,防禦戰時,更需要他們來進行相互間的策應和串聯,若是就這般白白地折損在野外的戰場上,那年堯真的是腦子進水了。

然而,

人燕軍已經來到這裏了,都能眺望到鎮南關了,你要是什麽都不做,也不合適。

自個兒崇拜那燕人南侯是一回事,畢竟,可以說是英雄惜英雄嘛;

但要真是被嚇得蜷縮下去,不敢有絲毫動作,那對士氣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燕人可以自吹自擂什麽大燕鐵騎野戰無敵,甚至,雪海關那邊一度傳出“鐵騎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說法;

但作為對手的你,絕對不能認!

你要是認了,那麽下面的士卒,自然也就潛意識中開始認了,防禦戰是防禦戰不假,但防禦,是為了消磨對手的氣血,伺機而動!

要真是徹底淪為乾人那種廢物渣渣,出城必潰,那還玩個屁?

所以,年大將軍必須出兵。

但,兵是出了,至於出兵後,怎麽做,嗯……就有太多地方可以細細思索了。

東西兩大寨兵馬,與其說是在出擊,倒不如說是在送客。

步陣居中,騎兵做策應,穩穩地前壓。

而鎮南關的北門,自始至終,就沒再開過。

靖南王的王旗,依舊立在那裏,一時間,竟然有一種主客更叠的意味。

年大將軍站在城樓上,眼裏,滿是血絲。

血絲,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兩天沒睡覺,自然有些煎熬,但他的腦子現在依舊格外清醒。

燕人的布局的謀算,他已經看出來了。

自己布置了一個口袋,結果人靖南王丟進去一顆釘子。

所謂的戰場博弈,其實和江湖遊俠比武有時候真差不離,無非就是個見招拆招,順帶抓住個機會,抽個猛子。

年堯知道田無鏡率軍來這裏是要做什麽,對方,明擺著不是真的來攻城的,城高威嚴的鎮南關,豈能是你馬蹄一呲溜就能上來的?

可偏偏越是這個時候,其實也就越是危險,你以為人家不是來正兒八經打仗只是來壓陣的,但人可能真給你來一出假戲真做。

但奈何年大將軍於北面的各路兵馬軍寨軍堡,此時都被各路燕軍“看”著,故而他手頭能動用的兵馬也是有限,應對起來,自然也就有些束手束腳。

不過,在東西兩寨兵馬緩緩壓出去後,一道道軍令已經由年大將軍下達,後營的兵馬很快就會趕至,另外,北面的各路兵馬也會在半日時間裏完成新一輪的調整。

最起碼,獨孤念和蕭樓的那兩支機動性於外的兵馬,是能夠做到迅速回防的。

就像是翻花繩一般,你拆了我,我再翻了你,看誰的反應快,再看誰的手速機靈。

到那時,燕人兵馬分散於外,楚軍完全可以在局部形成充分的優勢兵力。

央山寨那兒,可以吃下去;甚至,鎮南關下的田無鏡,年堯也有膽量來包一出餃子。

而和東西兩寨楚軍的如履薄冰緩緩前壓不同的是,燕軍這邊,除了外圍的那部分哨騎探馬外,大軍,其實完全就是在歇息的狀態。

大軍疾馳而來,對馬力本就是一種消耗,抓緊時間蓄養馬力本就是當務之急。

就連靖南王的那頭貔貅,此時也正側趴在地上,讓自己的肚皮曬著太陽。

而田無鏡本人,在於一旁席地而坐。

楚人的戰戰兢兢和精心布局,在此時看來,頗有一種拋媚眼給瞎子看的意思。

……

西山堡往南二十余裏處,宮望部正在緩緩地綴著一支楚軍。